自打黄家姐妹俩从军区回来后,黄桃发现黄艳好像丢了魂似的。
还时不时的托腮问她:“姐呀,你说当军嫂是不是特威风,特有面儿?军人是不是个个都那么好?”
黄桃寻思妹妹这是羡慕意意姐给羡慕的,便正色劝道:“当军嫂要付出的比得到的更多,再说,像意意姐那样优秀的女人才会得到大家的尊敬,你这两天是咋啦,别整天疯疯癫癫的。”
“没咋,我就是想着咱们啥时候再去找意意姐玩。”
“那可不行,别老是去打扰她,军区又不是平常地方,哪能老是往里钻,你不记得那天咱们去还得登记呢!”
两姐妹正说着话,一个车间女工突然跑来叫道:“黄艳,快点的,你爸妈在办公室里打架呢!”
黄桃一听急问:“怎么回事,咋打起来了?”
那女工摇摇手:“我不知道原因,打得挺激烈的,杯子都摔了。”
“艳儿,那你赶紧去看看去。”黄桃拉了妹妹一把。
结果后者压根就不着急,慢吞吞地站起来:“没事,就让他们打呗,再说那也不是我妈,她就是一只臭粪桶,打,打死了活该。”
“哎呀艳儿,你别说气话了好不好,其他人不说,那是你爸。你爸你能不管吗?”
这小叔再不是人,也有那个女人一半以上的责任。
黄桃心软,见不得小叔被打伤。
她立马用力拉着黄艳,姐妹俩朝着玻璃厂办公楼跑去。
等她们到达的时候,看见黄爸办公室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里面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吵架声。
“当初老娘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小白眼狼还没叫过我一声妈。”
“哼,你到护得好,正月十五那天她差点就把我的自行车给丢了,要不是我遇到熟人告诉一声儿,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
“可就这你还不让说,还要跟我吵,我问你姓黄的,这日子咱们到底还过不过?”
黄爸不甘示弱地骂:“老子才是瞎了眼,他妈的能过就过,不能过拉倒。老子知道你说艳儿丢自行车这事只是由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
“说啥呢,姓黄的你没良心。”
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好像又摔了什么东西。
围观的赶紧劝:“算了黄科长,算啦!”
也有人劝那女人:“有话好好说,两口子哪来那么大的仇呢?再说黄科长他人其实挺好的。”
“你知道个屁呀,我跟他过了这么些年,要钱没钱,要实权没实权,我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最后还落不得好。”
黄后妈一通大吼大叫,把劝她的人都给整无语了。
这人就是个泼妇,好赖话不会听。
两口子在办公室里打架,那丢人的不是他们自己吗?
站在人群外听着的黄艳实在忍不住了,她拨开人群挤进去:“既然我爸啥也给不了你,那就离婚呗,离了各走各的大家都清静。”
黄后妈顿时叫骂起来:“听到没大家听到没,就这白眼狼,我养了她十几年,没叫过一声妈也就算了,还处处挑拨我和她爸的关系。”
“怎么着,现在翅膀硬了,长大用不着了,就想让我跟你爸离婚,我告诉你,休想。”
“不是。”黄艳冷笑连连:“别说得自己像个活菩萨似的,小时候我也没用着你多少呀,要不咱玻璃厂的人谁不知道我小时候有人生没人养的,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家衣,那样长大的娃,你敢说你管过?”
“你……你个死妮子!”黄后妈听到揭自己的短,气得咬牙切齿:“行,老娘不跟你吵,姓黄的,你倒是说句话。”
黄爸气得脸色发青,媳妇他吵不过,女儿大了他也管不了。
索性冲着门口看热闹的骂:“滚滚滚,看啥看,都滚。”
大家连忙哄笑着散开了。
有人走的时候还顺便说了句:“科长,管不住婆娘就打呗,打一次她就老实啦!”
“哈哈哈!”
听着那些工人们的笑声,黄爸觉得自己面子都丢光了。
“艳儿,你少说两句。”
“爸!”黄艳跺了下脚:“你就会帮着她,都这把岁数了,你好歹也得为自己活一次吧?这种女人哪像做媳妇的,现在跟你吵架都不分地儿,这里可是工厂,让那么多人看笑话,你这气还没受够?”
“受谁的气,死丫头你说话可说清楚。”
后妈顿时要跳起来打人,胖手指指点点的,要不是黄爸挡着,她非得撕到对方身上不可。
黄桃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拉住黄艳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算了,少说两句。”
黄艳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怕你,只是跟个泼妇吵架简直浪费时间。爸,走,正好到下班时候,咱们吃饭去。”
黄桃也连忙劝:“小叔,要不先去吃饭吧!”
身为长辈让小辈们看到这样的婚姻,自己都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黄爸觉得这老脸臊得慌,于是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女人发疯的叫骂声:“姓黄的,你真走哇,你真跟她们走哇?有种走了就别想着回家。”
黄爸皱紧眉没有回头,步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过。
他和这个胖女人过了十二年,也就前头两年有消停日子。
后来就因为对待孩子方面的事情,两人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他又是离过一次婚的人,你总不能再提第二次。
想想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在八十年代离过两次婚,那等于比个杀人犯还讨人嫌。
而且周围的人也劝着:两口子嘛,哪有不吵架的,忍忍就过去了!
结果这一忍一拖,就过去了大半生。
黄爸现在想想心里那个酸呀!真是泪水只能往肚子里流。
看着爸爸有苦难言的样子,黄艳直接问道:“爸,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昨天你们不还好好的,咋突然又吵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粪桶向来都很小气,就算再怎么吵她也舍不得扔东西。
哪怕那些杯子是单位的,她也要赔。
可今天,那个女人竟然接连摔了好几个。
况且在他们吵的时候黄艳也听出来了,事情起因好像跟她丢自行车关系不大。
此时爸爸叹了口气才道:“近两年厂里的效益越来越不好,玻璃片订的人少,眼下过一春节,罐头瓶需求量也在减少,那婆娘就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说厂里打算撤掉我这个销售科科长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