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第一次以汗王的身份出征就碰一鼻子灰。
本以为攻击一个小小堡垒能旗开得胜,为自己的新身份添上小小的一笔,却不想遇到了一场惨败。
当莽古尔泰灰头土脸地回到营地,皇太极抽打他之后,营帐中一片死寂。同伴们的眼神里满是不解与难以置信。
一群与明军缠斗近十年的蛮汉,第一次碰到明军野战,以少打多竟然还能打胜的情况。
这,是不可以容忍的。
皇太极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作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他太清楚士气对于部队的影响了。
范文程顶着可笑的鼠尾巴凑到皇太极旁边道:“汗王,小试初败不必放在心上,扬明堡我派人打探过了,那里不过五百守军。”
范文程看了一眼皇太极,小声道:“汗王,这个堡垒必须要拿下来啊!不然我后金将士心里会有一片阴影,士气尽失,部队也就完了!”
皇太极冷哼一声,甩袖不语。
莽古尔泰也从最初的失败中回过神来,冲到皇太极身边道:“八弟,给我一支人马,我定要将扬明堡化成灰烬!”
皇太极眼神冷峻,这次失败的后果迅速蔓延开来,军队士气低迷,士兵们对未来充满了迷茫:是啊!以前战无不胜的后金军,竟然被数量少于自己的明军骑兵打败了,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皇太极刚刚上位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同派系开始互相指责推诿,一些原本支持皇太极的力量也开始动摇起来。
此时的后金还没有汉化完全,靠得是抢劫分赃来凝聚人心。
塞北的寒风如刀割面,皇太极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出手了。
十几日后,一支六千人的精锐军队从广宁调到扬明堡,后金军合计上万人,他们于二十里外安营驻扎。
扬明堡。
“大青哥,这次敌猷来势汹汹,情况不妙啊!”
一个少年满脸焦急,他是秦将军的白杆军一员,名为单成。
奉命留守扬明堡,而那个大青哥正是他的好兄弟―――杨青蟹,外号青青的大螃蟹,因为杨青蟹人高马大,大家尊称他为大青哥。
“哈哈,小小蛮夷,有啥可怕!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大青哥丝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朝单成说道:“兄弟,秦将军说了,战死抚恤百银,安排家属生计。哈哈,你我的命什么时候能这么值钱了?一百银啊,能买五间大瓦房了!”
“单成,你说你的命值不值一百银?”
单成有点尴尬,道:“我是被秦将军捡回来的,要不是秦将军的救命之恩,我早已是具枯骨,我不怕死!”
“好兄弟!”
大青哥拍了拍单成的胳膊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护兄弟周全。”
站在城头的北居千户脸色铁青,当他拿到敌将头盔的时候,他就知道难免会有一场大战了。
那敌将是莽古尔泰,在整个后金都以勇猛着称,虽然自己打败了他,可这是在打后金的脸面啊!
后金如果不报复回来,那他们距离散伙也就不远了。
皇太极亲率八旗劲军气势汹汹地直逼扬明堡,誓要拿下这座让后金颜面扫地的扬明堡。
北居千户朝南遥望北京,报功报急的信使早已出发,想必十天后就能来支援,可是自己能支撑十天吗?
望着远处如潮涌动的后金军队,北居千户心中苦涩:老子好不容易扬名一次,还没爽呢,就要结束了吗?
逃跑?
这个念头如流星划过,北居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
自己勇战敌方大将,朝廷必有厚赏,如果现在跑了,一切成空不说况且军法如山,连累亲属实在是划不来。
北居看了一眼辕门百户,道:“敌军想必是来报复的。百户大人,你身为锦衣卫不必亲上战场,希望你将这里的情况细细记录,待敌人破城之时,你寻机离去,五百忠勇的汉子还需要你为他们正名!”
辕门不傻,此城若破,城中人必死无疑。
辕门深吸了一口气,“千户不必如此,是生是死,还很难说呢?”
北居解下腰间的酒壶,猛饮了一口,然后将酒壶递给辕门。
“杀猪宰羊,妈的,日子不过了,老子和他们拼了!”
北居高立城头,壮怀激烈:“军人马革裹尸是种荣誉。形势看似严峻,但我看到的是诸位眼中无畏生死的光芒!”
“咱们是大明的儿郎,身后是生养我们的土地。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后金在辽东残杀汉人,他们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我们怎么能容忍这般暴行?怎么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北居端起一碗酒,道:“锦衣卫的各位兄弟,你们瞪大眼睛看好了,我等浴血死战可别让旁人污了我们!兄弟,杀敌一人,赏银十两,纵然身死,只要是站着死的都能获得一百银的抚恤,还能安排家属生计。”
“能赚多少银钱,就看兄弟们的本事了!”
“嗷――――”
五百人的部队,嚎出了几千人的气势!
妈的,置于必死之地,那tm就拿命来拼吧!
辕门听得热泪盈眶,这里很明显是必死之局,他们能逃跑吗?
不能?
明知必死却勇往无前,此为大明勇士。
北居将守军名册交给了辕门,辕门珍而重之地放进怀里。
“兄弟们,各种火器敞开了打,打完了弹药记得把枪炮给炸了。我们可以死,这些枪炮可不能落到后金手里。”
“誓与扬明共存亡―――――”
皇太极听到了城里的怒吼声,心中一惊:妈的,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敢死敢战,若关锦那边都是这等勇士,那还打个毛线啊!
皇太极更是下了决心要将此处铲平。
随着皇太极一声令下,后金士兵们推着笨重的革冲车缓缓而行,而一堆扛着云梯的士兵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辕门百户,你带着你的人退到山头去吧!”
北居虽然勇猛,但也不傻,对方一上来就施展全力,其企图再明显不过了。
辕门百户很想跟着他们一起战斗,但是,他们需要将情况如实上报,他们要为将死的将士请功,他们要活着回到北京。
站在山头上的辕门百户紧张地记录着战场情况。
“不孝子杨青蟹愧对祖宗了!”
杨青蟹站在城楼上,手里抱着一个彻地雷。
后金军的冲车已经冲到城门了,此时城头的落石再也砸不中冲车,再不想办法,城门一破,一切休矣。
“不――――”
单成眼睛血红,咬碎牙齿:“兄弟,给我拿一个彻地雷来,我和大青哥一同赴死!”
杨青蟹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的身影如大鸟展翅,从城头一跃而下。
接着,两声巨响传来,城下的冲车被炸得粉碎!
皇太极瞳孔紧缩,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明军不要命的跃下城头,这股敢死的气势,饶是皇太极征战多年也未曾见过。
妈的,明军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是夜,扬明堡沦陷,堡内明军无一投降,激战至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