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昨天早上,在石洞村樊老太灵前第一次见到樊卫伟这一票悍匪开始,到一路走到这山坳里,再挖掘盗洞打开塞子,我一直有一些问题想不明白。只不过事情发展的太急太快,整日险死还生,让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直到那会睡了一觉填饱肚子,脑子才活络起来。
其一,从他言语中分析,他既然不知道浪淘沙涪陵会馆乌龟瓶已死,那他得到有关我的消息,必然是在去年腊月初六乌龟瓶死之前。
如果这个结论成立,以浪淘沙这个有严密构架的组织,在联系不上乌龟瓶后,必然会找我这个跟他们有联系的人,询问有关于铁佛寺地宫的事情。
而且,乌龟瓶临死之前被黄烨的人追赶,在孙福生车上曾经说过,不会是被雇主出卖,那么这个委托他寻找避尘珠的雇主究竟是谁?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找我,甚至我都快忘了这个组织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等到考察队的人来了以后,才逼迫大伙一起行动。两个多月的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直拖到现在才动手的。
其二,来到这里,能明显感觉到樊卫伟隐藏了一些事情,甚至一度觉得他一定清楚地底下的情况。
我敢对天保证,昨天对他指的樊老太吉穴方位,完全是信口胡言。以他们探洞的本事,头顶石洞村的祖坟地,平整之处千余平米,就算把整个能埋人的山坳全算上也就几千平米。挨个挖一遍真不是什么难事,应该早早就被探查出来了。
而且盗洞是斜着往下挖,并不是垂直,跟我指定的点,至少偏差十米以上。
要知道,此地岩石空腔的面积只有百十平米。顶部木板的面积也仅有十平米,跟我家厕所也差不多。空腔其他地方又全是原始的岩石层。这伙人打的盗洞,只用一次,就准确打到空腔顶部最中央的木质盖板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谁也没有入地眼,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方位,稍微偏差一点都有可能错过。
可他娘要事先知道方位,还带我们来干毛线?出动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杀上几十号人,纯属特么闲的吗?
这绝无可能,那么他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明说!?
其三,山魈。前天和大前天夜里,想要害死我们的山魈,昨天早上又出现在樊老太的棺椁上,导致尸变。这个山魈究竟是人是鬼,为何屡屡要害我们?
甚至我感觉,它,又或许不是害我们?
它有集束手榴弹这种大杀器,在我们住宿涔山乡的当晚,直接扔进会议室里就能把我们全部报销。为何只是简单的塞住烟筒,又将我惊醒。
在小悬空寺中,在山贼地洞中,在祭坛幻洞中。我们对环境不熟悉,那么狭窄的地方,别说集束手榴弹,就是一根手榴弹我们也得死。为何在我们刚要出去的时候,又将连接八卦通天塔的连接处炸毁,我们几个竟然出其不意从小悬空寺的顶子上跑了出来。
成千上万吨钟乳石倒塌,为何我们几个小卡拉米能活的好好的跑出来?八条石桥对应八条山洞,为何刚好掉到能直通小悬空寺顶上的洞窟中?
惊不惊讶,意不意外?
有种,怎么说呢,非要逼着我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必须干某些事情。
也别跟我说什么巧合,我也从来不信巧合。古玩行当做套坑人的事儿多了,一切的巧合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必然。
那它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山魈跟浪淘沙三晋会馆的力士六爷樊卫伟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其四,关于避尘珠的情报,我是亲身经历得来的。从误入临汾铁佛寺地宫、洪洞涧河二龙口斛律崇墓、太原蒙山大佛隧道里的日军实验室、封侯村八宝卧虎山曹无佞侯墓、以及前天晚上,不知道跟避尘珠有无联系的管涔山的祭祀幻洞一步步得知。
那么樊卫伟的情报又是如何获得的?获得了多少?又是从谁那获得的?
如果,雇佣乌龟瓶和樊卫伟的雇主是同一个人,其他情报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一切的问题都让我无比困惑,似乎只有眼前的樊卫伟才能给我解释清楚。
······
说我冷血也好,说我自私也罢。
其他人的死活我一丁点都不关心,就算石洞村全死光了也不关我屁事。
但此时,我们考察队的人中,已经死了一个中辐院的博士。
艹,这是02年不是22年,博士的含金量不用我多说了吧?
事已至此,他不让我们陪着下去找避尘珠根本不可能,所以我趁此救樊卫伟一命机会,必须从他嘴里问出一些信息。
要不然,这深坑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要死多少人。
万一下一个人是小白,万一是学妹,万一是道爷,万一是鹏哥,又万一,是我呢!?
樊卫伟见我不说话,脸颊上的肉轻轻抽搐,似乎要发狠,但看着我不为所动的目光,还是使劲压下想把我一枪崩了的冲动。
毕竟人能崩,人设不能崩,说过不杀好人的。人家刚救了你,你就把人杀了?遇到危险谁他娘还敢救你,队伍还带不带了?
于是他走了过来,也盘腿坐在我前面。在阴暗的手电光下面沉如水,手指不停再膝盖上敲着,一下一下的咚咚声在空旷寂静的岩石空腔中不住回荡,似乎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口。众人也都被这沉默的气氛感染,大气都不敢出。
勿的手指一停,手就那么虚握着轻轻悬在膝盖上,我的心脏也像跟被揪住一般停止跳动!
最终,他深嘘一口气说:“顺子,我很佩服你。如果我是你,我会怕。”
我也呼了一口气,妈的,谁不怕,被一票霰弹枪指着,防弹背心都湿透了,紧张的要死好不好!跟这种杀人如麻的悍匪对视,没点魄力真心顶不住,好在他也需要情报,妥协了。
微笑一声道:“摸金校尉曾言,合则生,分则死。我虽然不是干一线的,可也算行内人。眼下这种情况,我们不能再死人了。想要我们帮你找避尘珠,不如互通有无如何?”
他不再迟疑,点点头说:“好,老子给你面子。你只能问三个,放心,我也问三个,能说的我肯定说,你先来。”
我打好腹稿,紧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吐出三个字:“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