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叔要是想买下整个坡子,这事儿能成。这块坡地总面积三十九亩三分,萧家之前已经买了八亩,还剩下三十一亩三分。要是您打算全买,我们就按三十亩算,一亩的价格是二两银子,总共六十两。”
李保全拿起炕几上的算盘,快速地计算起来。
听闻每亩要价二两银子,萧老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毕竟这是荒坡地,还是最不值钱的那种,最多一两银子一亩就够了。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李保全是不了解行情,还是另有原因,怎么会给出这么高的价格?
虽说萧家不差这点钱,可也不想当冤大头,萧家的钱也都是辛苦挣来的!
萧老爹瞅了一眼正在炕上抽烟的老村长,见他神色平静,好像没留意李保全说的价钱,便意识到村里或许早就料到萧家会买这个坡子,而且这个价格估计早有定论。
于是,萧老爹神色平静地对李保全说道:“要是我没记错,这种荒坡地最高售价也就一两银子一亩。村长确定要以二两银子一亩的价格卖给我?”
实际上,萧老爹猜对了,村里确实料到萧家有钱,会提出买下整个坡子。
但他不知道,这并非老村长和李海泉的主意。
这个价格是村里换新村长的时候,几位村老一起商议决定的,而且是专门针对萧家。
当时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老村长父子俩其实是反对的,还一直在努力劝说村老们,可到现在也没成功。
绿柳村的村老其实是李氏一族的族老,而这块荒坡正是李氏一族的族地。
所以,定价的权力完全掌握在这些族老手中。
他们觉得萧家能发财是因为这块坡地风水好,却全然不顾在萧家到来之前,这块地一直荒废着的事实。
老村长期望萧家能带领乡亲们一起走向富裕,可族里的那些老人目光短浅,只盯着眼前的一点小利益。
甚至有人觉得萧家占了李氏一族的风水宝地,应该把荒坡归还给李氏。
这些人早就忘了,在萧家到来之前,这块荒坡已经荒废了多少年。
从老村长有记忆起,那片区域就只是一片长满杂草的荒坡,根本没人能在那里种出任何农作物。
面对萧老爹的质疑,不管是上一任村长,还是现在的李保全,都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瞧见两任村长的神情,萧老爹心里基本有数了。
他狠狠抽了几口烟,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个价格是特意针对我们萧家的,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说完便起身向两位村长告辞。
李保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族老们定下的价格,别说他只是绿柳村的村长,哪怕他父亲是族长,也不能擅自更改族老们的决定。
因为买地的事情没谈成,挖地窖的计划也就此搁置。
地窖挖不了,葡萄酒就只能继续存放在杂物间,自然也没有多余空间储存粮食。
不过庄子里本来就有粮仓,所以这倒算不上大麻烦。
然而,萧老爹担心的是,一旦李氏族人知道萧家不再购买这块荒坡,可能会有各种举动,萧家原本平静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
回到家后,黄氏看到萧老爹背着手回来,忍不住询问情况。
当她听说村里竟然要价二两银子一亩时,气得不轻:“村里的下等田也就三两银子一亩,差一些的甚至只要二两!这荒坡居然也要二两一亩,这简直就是抢钱!”
黄氏的声音很大,在后院忙活的萧天宝和段北盛都听得真真切切,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都觉得李氏族人实在是太贪心了。
关于这块荒坡的过往,段北盛和萧天宝都十分清楚。
段北盛还记得,在萧家搬到绿柳村之前,他父亲段东来还在世的时候,手里有些积蓄,想再购置些土地。
也不知道听谁说了这个荒坡,就和李氏族里商量购买的事情。
当时李氏族里给出的价格是一两银子两亩,如果全部买下还能抹去零头,总共算五十亩。
段东来确实有些心动,但徐氏不同意。
徐氏没有和段东来争吵,而是带他仔细查看了荒坡,之后段东来就再也没提过购买荒坡的事儿。
这片荒地可利用的土壤不但少得可怜,还十分贫瘠,就算费尽心思整理,也很难种出农作物。
依徐氏的说法,花钱买这样的荒坡,还不如直接把钱扔到水里,起码扔钱进水里还能听到声响。
当年,萧家为了能在绿柳村扎根立足,因为家境太过贫寒,只好买了几亩荒坡来安置全家老小。
为了让这些土地能产出粮食养活家人,一家人没日没夜地辛苦劳作,一筐一筐地从河中挖淤泥来改良土壤,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李氏族人似乎忘了这个山坡原本是毫无收成的荒地,难道觉得萧家赚了钱之后,这块地就变成了金矿?
虽说绿柳村的李氏族人有些排外,但总体而言还算朴实。
老村长虽说为人处世有些圆滑,可在村里说话极有分量,能管得住村民和族人,是个有见识、有头脑的长辈。
虽说老村长已经把村长的职责交给了李保全,但他依旧是李氏家族的族长,怎么可能同意李保全提出这么离谱的地价?
段北盛想不明白,萧天宝也想不通,就连身为老村长儿子和新任村长弟弟的李海泉同样无法理解。
萧老爹满心期待地去买荒坡,最后却失望而归的消息,很快就通过李保全的妻子黄氏传了开来。
绿柳村的启蒙教育是在李氏宗祠开展的,宗祠前有一棵老槐树,村里的老人和妇女闲来无事就喜欢聚在这儿聊天。
所以,在宗祠给孩子们授课的李海泉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得知萧老爹想买那块荒坡,而李保全竟然要价每亩二两银子,李海泉既震惊又气愤。
回到家看到李保全后,他也没问具体情况,就先责备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