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粟儿醒来的时候已十点多钟了，一睁眼就看见洋子在弯着腰拖地。
窗帘已被拉开，窗子打开，空气流动着，地板泛着明亮的水光。
满屋的来苏味，洋子喜欢用来苏兑水拖地。
每周末都是英成在大扫除。
英粟儿伸了个懒腰：“妈妈，怎么你在拖地，人家都说我身上有医院的味道。”
“醒了？谁让你是我的女儿”
“爸爸呢？”
“你爸爸今早接到电话，有台手术必须他去做。去医院了。”
英粟儿精神一振，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意思我今天可以出去玩喽？”
洋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腰，皱眉凝视着英粟儿，她坐在那，头发凌乱，目光灼灼，眼巴巴看着她。
洋子把拖把靠在墙上，走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脸稚气的样子，不禁捏捏她的娇嫩白皙的脸，不解地注视着她：
“你现在是成天就想着玩，越来越野了。一点不像小时候。怎么回事？”
“女大十八变嘛。”英粟儿嬉皮笑脸，伸出双臂抱着洋子的手臂摇晃着。
洋子：“你还没十八呀，我看你要翻天。”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两人同时往门的方向看去，洋子起身出去，英粟儿又仰面躺倒下去，四仰八叉，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发起呆。
外面是开门的声音，有人进来的声音，有男有女。
三个人对话，叽里咕噜，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洋子走了进来，脸色略微晦暗：“快起来，你出去玩吧？”
“谁来了？”英粟儿看着样子并不十分好看的脸色，疑惑地问。
“病人家属，可能有事要说，你出去玩会吧。”洋子将她的衣服裤子找了递给她，“我今天中班，晚饭你自己吃。”
“我可以在外面……肖笑言家吃吗？”英粟儿套着体恤闷在衣服里问。
“可以，早点回来。”洋子帮她将衣服往下拉，领口处钻出乱发和小脸。
洋子帮着英粟儿穿好衣服裤子，一道走出房间。
洋子催促：“快去洗漱。”
英粟儿洗漱完，出来见客厅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像是夫妻，神色忧虑。
英粟儿已习惯周末家里来人，找洋子寻医问药。
她没理睬人，可以说都不看人，那夫妻俩也只是默默注视着她，也没理睬她。
她自个走到门口玄关处换上白色旅游鞋：“妈妈，再见。”
“晚上早点回家，别乱跑。”
出了楼门，抬头看了下上空，蓝天，如絮白云，有点明亮得刺眼。
英粟儿脒缝起眼睛。
楼道门侧两个大垃圾桶，一个系着围腰，戴着胶皮手套的大爷在翻垃圾。
往外继续走，有风，树枝在摇曳，地上有只食品袋在跑。
不由自主，走在长长的街道，路两旁的树木已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进入凌维家大院，穿过花圃，假山，亭子……
经过平房，即将上楼的时候，她便开始心慌了；
她曲着食指叩门，声音轻轻的，她心慌慌的，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怕他不在家，她怕他还没醒，怕他听不到敲门的声音。
这时的凌维其实已起床，漱洗完正心神不定不知道该干什么。
忽然，有敲门声。凌维一听这样这种轻轻敲门声就心骤然狂跳。
他猛然一拉门，一把将站在门口一脸惊愕的她拽进来，手臂一勾将她卷进怀里，脚一勾，将门磕上
太突然太迅猛，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进他的怀抱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以为…….”他的声音暗哑焦灼但些许激动。
她被他勒的喘不过气，发不出声。他抓着他衣襟，身体有些僵直。
少男紧抱了少女好长时间才松开，他握着女孩的双肩将女孩微微推开，目光追逐着女孩的脸。
女孩脸被捂得红红的，双眼迷蒙：“我爸爸被临时叫去做手术。”
“他最好天天去做手术。”
“他最好天天去出差。”女孩恢复日常活泼，咯咯笑起来。
接下来，两人静默，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空气变得紧张局促，女孩转身离开男孩。
可她走了两步停下来一转身，又对上跟上来的男孩的脸，那么近。
空气中密布着暧昧和不安
“我们……我们出去玩儿吧。”英粟儿磕巴起来。
他垂眸看着她：“你想去哪？”
“嗯……”女孩想了想：“公园。”
“小孩才去公园。”
“那你想……”
他一下勾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他，贴着他。
她仰着脸，大眼迷惘慌乱，小嘴肉嘟嘟。
他看着她粉嫩粉软呼呼的唇，真想亲一下：“我想……干坏事。”
“啊！”她一下推开他，颤着眸睫，“我要回家。”
他一下就笑了，再将她轻轻揽回怀抱，手掌抚着她后脑勺：“逗你呢，小傻瓜。”
十三岁那年，他突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她发疯地挣脱他。
“你……你不会伤害我吧？”她小心地问。
他在她腰上的手加紧一握，脸上浮现一丝似有非有的坏笑：“怎么算伤害你？”
她思索着，斟酌着用词：“碰我。”
凌维松开她，斜下眼梢瞥瞥她，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微笑，转身离开她。
她皱眉，不知道他意思，有些怔怔的不知所措。
他走到饮水机旁，拿纸杯接了大半杯凉水走近她，递给她，看她呆着脸的样子：
“小傻瓜，你不愿意，我就不碰你。”
“嗯。”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水，感觉咽水的声音卡在嗓子处都嫌大。
“我想……”英粟儿踌躇着，难以启口的样子。
“想什么，你说，我都依你。”凌维急切地看着她。
“我想……我们定个条约。”
“什么？”凌维皱起眉。
“你拿张纸和笔来，我写。”
凌维疑惑地看了英粟儿一阵，走开，拿来一张纸和一支笔。
英粟儿看到那纸是那天记分薄上撕下来的，少了一个角。
想起“我爱你”三个字的那个纸角，英粟儿低下头悄悄勾起嘴角。
英粟儿就坐在大理石圆桌前，在那张少了一个角的纸上写下了以下几条：
只可以我找你，不允许你去找我。
一定保密，不对任何人说。
尊重我，不做任何伤害我的事。
不可以喜欢任何别的女生。
如果违反其中一条，立即断绝关系。
1994年3月20日
写完了以后，英粟儿又认真看一遍。
凌维在后面伏身看着英粟儿写字，见她写完在看，忍不住从后面轻轻拢住她双肩，在她秀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英粟儿象被虫蛰了一样跳了起来。
凌维一下将她揽进了怀抱，紧紧抱住了她，直箍得她喘不过气。
娇小的英粟儿被高大的凌维掩没。
少年特有的气息令粟儿有些陶醉，他们拥抱了很长时间。
英粟儿从凌维怀中仰起脸来。
凌维看到她迷离的大眼睛潮红的粉脸时，心中感慨万分，他渴望多年的女孩就在他怀里，真有种做梦般不敢相信。
他可以爱这个女孩一辈子。
凌维浏览着英粟儿写的字条：“不去找你我做不到，万一你不来找我呢？”
“我会来找你的。”
“为什么要保密？做混混的女朋友丢份？”
“……”英粟儿抿嘴笑。
凌维摇头，似笑非笑：“晚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凌维的女朋友。”
她十三岁时他就说她是他女朋友。
“都怪你。”英粟儿蹙眉抱怨，笑意却在眼底荡漾开。
凌维看着字条，嘴角噙着微笑，念：“不可以喜欢任何别的女生。”
他目光从字条转向英粟儿，轻笑：“还挺霸道，那你要是背叛我呢？”
“我不会，你不伤害我，我就不会背叛你。”
“好，你说的。”
凌维脸上洋溢着幸福，他小小心心折了起来:“我会好好珍藏。”
英粟儿郑重点点头，仰起脸：“那……你带我去公园。”
他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一双梦幻般迷蒙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小样子，心柔软地痛了一下。
面对她，身体里总是有一种抑制不了的窜动找不到出口。
但是，他只能依着她。
他不由得抬手抚摸她的额头，手腹在她额头上轻轻划过：“好吧。”
这不经意的轻轻一抚，她的心被撩得麻酥酥的。
她真没勇气也没有胆量和他独处一室，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望令她不能自持。
同时，她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和紧张。
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