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水姨娘与冰嫔本就是姐妹，那有没有六姐姐嫁给四皇子，都不会改变大局。
既如此，六姐姐便随便嫁给其他人好了。”
言外之意，便是她这个二皇子妃做定了。
贺侯爷几不可查的微微皱眉，“那便叫你六姐姐先入四皇子府做个妾。”
“一个妾室的名头，并不会叫上位者觉得咱们弄权了。
不过是六丫头在宫里头行走，与四皇子有了交集，这才不得不嫁的。”
就像二丫头被辛玉成所救一样，不得不嫁。
在贺侯爷这里，六丫头要想悄无声息的嫁给四皇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贺知珠问了句，“当真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贺侯爷肯定点头，沈氏和贺知璋也并未多言，贺知珠这才放下心来。
可随即，她想起了花思蓉，便又把对花思蓉的忌惮，对着亲爹说了一遍。
她想着亲娘顾念亲情，亲哥也有所顾忌，唯有亲爹，貌似今天一直是站在她这个嫡亲女儿身边的。
于是她便将关于花思蓉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贺侯爷瞟了一眼沈氏，嘴里却问起了旁的事，“那蓉姐儿当真生得极好？”
见贺知珠点头，贺侯爷又看向同为男人的贺知璋，“璋哥儿，可有见过蓉姐儿？”
贺知璋无奈点头，在亲爹的注视下，不得不加了一句，“确实是少见的美色，不过在后宫之中，也并不会过于突兀。”
贺知珠不知道亲兄长什么时候见过花思蓉，她只觉得警钟作响，她看贺知璋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呵，男人！
贺侯爷自然是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那这样看来，他不得不重新对这个妻子的姨侄女，重视起来！
“为何今日匆匆就给蓉姐儿定下了亲事？”
贺侯爷自始至终对此事，都心怀不满。
沈氏辩解，“蒋府的老爷要亲自做媒，当时赶鸭子上架，蓉姐儿又点头了，我也是被迫同意的。”
贺侯爷看不上沈氏的办事手段，心里想着沈氏大概是顾念着血缘亲戚，这才办起事来拖泥带水的。
今日要不是让他知道了这样天大的秘密，他真怀疑这母子几人怕是还要昏招频出。
他安慰起情绪低落的贺知珠，“不过是定亲罢了，这世间定了亲，却没成的，不知有多少。”
贺知珠眼眸一亮，知道父亲是有了旁的打算。
贺知璋却眉头微皱，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只顾自己的亲妹，但却不再当面反驳。
他与沈氏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氏便上前拉着贺知珠道，“好了，既然你父亲愿意替你做主，我便也不好多说。
我也有些乏了，珠珠便陪着我先回内院吧。”
贺知珠看天色已晚，心头又去了一桩大事，便欢欢喜喜的挽着沈氏的胳膊，离开了外书房。
等这二人走得看不见身影，贺知璋这才看向贺侯爷，“父亲当真要如了珠珠所愿，插手蓉表妹与蒋家小子的婚事吗？”
贺侯爷不答反问，“璋哥儿以为呢？
咱们府里藏着这样一位美人，如何忍心叫她嫁给市井小民？”
贺知璋辩解道，“那位蒋怀霁蒋公子，入了二皇子的眼，以后高低是要做官的。”
“再说，要是那位真成事了，蒋公子的前程自然少不了。”
贺侯爷不以为然，“跟对了主子，前程自然少不了。”
“可一个小官之妻，如何能跟宠妃相比？倘若命好，生下了儿子，退可封王，进……那可就一步登天了。”
贺侯爷深深看了一眼贺知璋，眼里盛满了权力与欲望。
贺知璋深吸一口气，试探问道：“蓉表妹本就是不想做妾，这才来咱们府上寻求庇护的。”
贺侯爷在记忆深处翻出早先沈氏所说的，关于花思蓉的只言片语，“寻常人家的妾，哪里能跟天家的贵人相比？”
贺侯爷看着沉默不语的贺知璋，突然问道：“莫不是你自己舍不得？”
珠珠口中，这个花思蓉应当是个人间极品，而自己亲儿子又亲眼见过的。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这儿子虽然外表瞧着正派，但天下男人说白了都一个样。
他不信，他这儿子不动心！
贺侯爷抚着胡须，笑着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天下美色不知凡几，回头等你媳妇儿生了嫡子后，多给你张罗几个能入眼的便是。”
“要是你媳妇儿吃味儿，那你便自己寻了那合心意的，养在外头便是。”
贺知璋不想同父亲讨论此事，他转移话题，“父亲明知二皇子更有希望，您还要在明面上支持四皇子吗？”
贺侯爷这才收起刚才那副色眯眯的眼神，正色道：“怪力乱神之事，可信。但，不能尽信。”
“璋哥儿，你记住。这个世间人心是最难把握的，自从有了珠珠这个变数开始，那么她所熟知的一切，就可能发生变化。”
“当然，帝命乃天命所归。二皇子殿下那里，咱们肯定要多尽心才是。
可四皇子这里，为父已经打下了一片好基础，又有水氏这一层关系在，咱们侯府已经不适合中途退出了。”
贺知璋被贺侯爷一番变数之言，打击得神魂不稳，霎时间，背心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声音有些发颤，还有一丝沉重，喊了句“父亲。”
贺侯爷看着这个他从前不算太过重视的嫡子，继续教导，“为父碍于之前的谋划，不能改弦易张。
至少，明面上是不可以的。”
“但关键时刻，咱们父子完全可以凭借着手中接触到的一些秘密，弃暗投明。”
贺知璋抬眼看向贺侯爷，他再三确认，才缓缓道出，“父亲的意思是，倘若我跟着的这位胜了，父亲便拿四皇子的把柄，向二皇子递上投名状？
反之，亦然。”
贺侯爷几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不错。
倘若二皇子的赢面更大，我不介意做他安插在敌方阵营的钉子。”
贺知璋紧张得双拳紧握，“父亲！”
“为间（四声）者，往往不得善终。”
贺侯爷这个时候却笑了，“只要沐清侯府能够更上一层楼，死有何惧！”
贺知璋眼神逐渐迷离，“父亲有此决心和魄力，可为何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