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率先反应过来,“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大夫大夫……”
一番人仰马翻后,原迢迢竟然小产了!
杜鹃看着床上昏死过去的主子,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不就是情绪激动了一点儿么,怎的就小产了?
可不等她细想,沈氏就已经从逸梅园赶来了觅香园。
进屋便甩了杜鹃两个大嘴巴子,“贱婢!平日里就是这样照顾你家少夫人的?
我好好的大孙子,怎么突然就没了啊?”
“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我要她们给我的孙儿陪葬。”
大约是沈氏的声音太过尖锐,床上的原迢迢微微转醒。
她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顾不得腹部的疼痛,便开口为杜鹃求情。
“母亲,为何要罚杜鹃?
倘若她犯了什么错,烦请看在她平日里照顾我,尽心尽力的份上,饶这一回吧。”
沈氏转过头,瞧见面色惨白的原迢迢,到底顾忌长媳的身子,压下了几分邪火,但说出的话依然严厉。
“你怀着身孕,这天寒地冻的,外出奔波了一天,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竟不知多加劝阻,害你没了嫡子,害我没了孙子。
你说,她们该不该重罚!”
沈氏的话,如同尖刀刺在了原迢迢的心口上,她惊慌失措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孩子?”
“母亲,什么叫我好好的孩子,没了啊?”
突然,原迢迢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她顾不得规矩礼仪,伸手探进裤子……一抹鲜红刺得她的双目通红。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啊!啊!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沈氏看见原迢迢这疯样,也顾不得处置觅香园这些蠢货,赶紧喊了府医来。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原迢迢被一针放晕。
大夫告诫,“少夫人情绪太过激动,不利于身体恢复。烦请侯夫人先安排些少夫人熟悉的人,精心伺候着,仔细调养着。
老夫的意思是,这种时候,最好能叫世子爷贴身陪着,好生开解。
且少夫人还年轻,等养好了身子,再怀一胎不是难事。
最重要的还是要劝她,想开些才是。”
沈氏颔首,杜鹃等人也在沈氏吃人的眼神里,暂时逃过一劫。
少夫人小产了,问琴问画两个通房丫头也被叫到了正屋伺候。
问琴眸中的兴奋怎么都掩饰不住,她只能埋着头做事,好装出一副替女主子伤心的模样来。
倒是问画,那是真心失望。
她比谁都盼着少夫人能够顺利诞下嫡子,她们这些通房丫头才有机会提成姨娘,怀孕生子。
原迢迢并没有昏睡多久,大概是心中有事,沈氏还在外间同府医交谈的时候,她便再一次悠悠转醒。
想到失去的孩子,她的脑子瞬间清明,回忆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又瞧见了问琴和问画二人。
她目露凶光,“杜鹃,杜鹃,抓住这个杀人凶手。”
她手指问琴,“定是她喂我喝的那碗参汤有问题,这才叫我的孩儿离我而去。”
杜鹃赶紧上前抱住伤心欲绝的原迢迢,嘴里不断安抚。
同时,她也觉得原迢迢落胎一事,与世子爷的两个通房脱不开干系。
问琴问画,早在原迢迢找茬儿的第一时间,就下跪喊冤。
问琴的声音更是不低,直接惊动了还在外间等贺知璋的沈氏。
这时,沈氏撩了帘子进来,“自己没本事护住孩子,就胡乱冤枉起旁人来了?”
“刚刚我已问过府医,府医说的是你身子骨偏弱,又劳累过度,忧思过甚,这才滑了胎的。”
至于府医说,原迢迢约莫是受了刺激,才导致滑胎的。
沈氏直接无视了。
她用脚趾母想都知道,这刺激从何而来。
沈氏自然不能叫原迢迢把小产的帽子,扣在贺知璋头上。
便是真如了原迢迢的意,推了问琴问画两个通房丫头顶锅,也绝不能让贺知璋背上半点污名。
她甚至好意叮嘱原迢迢,“这回你要是不仔细将养好身子,滑胎一事,说不准就成习惯了。”
要是原氏身体底子好,哪里可能会随便受点儿刺激,就小产的?
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寻花问柳的。
为着这点子破事,就全然不顾自己肚里的孩子?
沈氏反正觉得错处全在原迢迢。
她此刻再看原迢迢,觉得特别不顺眼。
她的儿子必须有嫡子,可现在看来,儿媳妇的身子骨却貌似不给力。
原迢迢仿佛被沈氏的一番话,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可大约是失去孩子的痛苦,战胜了她对婆母的敬畏与恐惧。
她双目赤红,嘴里继续歇斯底里,“不,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一定是。
要不然我的孩子,明明在我肚子里,一直都待得好好的,先前府医每回把平安脉,也无异样。
怎的这回就突然落了胎。”
“庸医,庸医!夫君呢?我要见夫君,我要见他,他得给我和孩子做主啊。”
杜鹃搂着原迢迢,满脸泪痕,孤立无援的两个人,显得格外可怜。
沈氏看不得这副场面,转身往外间去,嘴上也呵斥,“世子爷呢?派去的人怎的还没把当家爷们找回来?”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贺知璋才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沈氏看见人,也没了往日里见着亲儿子的那副好脸色,“这么晚了,就算是在衙门里当值,也是早就下衙了的。
怎的你就这样忙,连亲儿子没了,也顾不上?”
贺知璋只知道原迢迢突然腹痛,他原以为这是原迢迢争宠的手段。
虽然也紧赶慢赶的回来了,可却真不知道原迢迢肚里的孩子是没了。
他怔在原地,眼眶微红,“母亲,原氏小产了?”
沈氏微微叹息点头。
贺知璋踉跄了一步,跌跌撞撞的往里间奔去,“儿子去瞧瞧原氏。”
沈氏在外间听着里面的好一通哭诉,只觉头疼。
她招了章嬷嬷过来吩咐,“你留在觅香园,听世子爷的差遣,我先回去了。明个儿还得去老夫人那里,禀明此事。”
沈氏也头痛,她也伤心没了的孙子,可一团尚未成型的血肉,不值得她花费太多心力。
在大宅门里,不知有多少未落地的孩子。
即便是落了地的孩子,也有不少早夭的。
沈氏觉得她早已练就一番铁石心肠。
可惜还不等她回到逸梅园,就有下人来报,水姨娘发动了。
沈氏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前脚刚丢了孙子,后脚却要添个儿子。
ps:水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儿就成哪吒,给忘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