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摇头,“这话是从父皇那里漏出来的。”金口玉言,如何有假?
这回冰嫔彻底不高兴了,“生不了儿子,娶那乔小姐回来作甚?
哦,临到头,咱们还得当个菩萨似的供着?
咱们亏不亏得慌呀。
依我看,这乔小姐不娶也罢,她哪里配得上我儿的正妻之位了。”
冰嫔好一通抱怨,可心底也明白,便是乔小姐不能生,如今也是他们求着娶对方的时候。
“罢了,左右咱们看重的也是她背后的东西。
待来日,我儿成事,正好以她无所出当借口,来个贬妻为妾,届时后位空悬,还能再重新挑一个好的呢。”
如意算盘打得响,冰嫔都有种这后宫就要她说了算的错觉。
她还不忘安慰四皇子,“正好咱们拿这事儿糊弄你那姨母,也好叫她对你的事更尽心些。”
至于以后,这前朝后宫还不是他们母子二人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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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侯府老夫人寿宴的喜庆尚未过去,两道赐婚圣旨同时落在侯府,一时间在京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侯府众人送走了传旨的公公后,贺侯爷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还没来得及对贺知珠动手,赐婚的圣旨却下来了。
陛下刚遇刺不久,诏狱里头更是传出了各种各样的传闻,原以为这是多事之秋,陛下无暇顾及儿女之事,他便想着徐徐图之。
谁曾想,皇家人的速度太快,竟打他个措手不及。
在这一刻,他隐晦看向贺知珠的眼神,犹如看个死人。
贺知璋自然瞧见了贺侯爷的前后变化,心头忍不住一紧。
再看贺知珠,她还沉浸在被封侧妃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正在朝她逼近。
当然,府中众人明着是在恭贺六七两个姑娘,但因着七姑娘是嫡出,面子上自然会偏着些贺知珠。
可众人心里其实两厢对比,认为六姑娘嫁得更好些。
毕竟两人同为侧妃,六姑娘却是庶出,自然是六姑娘嫁得更好。
且,六姑娘虽入府便是侧妃,但四皇子尚无正妃,她便有机会先于正妃生下四皇子府的男丁。
而七姑娘所嫁的二皇子府呢,不仅二皇子年长,还妻妾众多,正妃如今又身怀有孕。
总之,明面上来看还是六姑娘嫁得好些。
贺知珠却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她只觉得有这一纸诏书在手,贵妃之位便唾手可得。
待将来二皇子妃死了,她对那个位置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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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氏的偏院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作响。
“姨娘。”六姑娘的手里还捏着圣旨,她看向水氏的目光有一丝怯意。
水氏瞥了一眼六姑娘,她真想上前把那圣旨抢过来,撕得稀碎。
“这是在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贺侯爷一脸凶相的进了偏院。
水氏略微整理了一番仪容,挂笑上前,“侯爷。”
贺侯爷原本想抬手给水氏一巴掌的,但停在半空最终没有落下去。
“说说吧,为何六丫头只得了个侧妃的位置?
冰嫔和四皇子,难不成想过河拆桥?
哼!
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水氏当然要推卸责任,在贺侯爷面前,便是她与宫里的冰嫔母子有矛盾,那也是她们自己人内部的事儿。
当着贺侯爷的面儿,她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体的。
她不答反问,“七姑娘为何会被许给二皇子?
妾先前听到些风声,说是侯爷要带着嫡脉支持二皇子,不知可有此事?”
“妾原本是不信的,可如今妾瞧这圣旨都下了,便由不得妾不信了。”
“嫡出的七姑娘都只能给二皇子做妾,妾生的六丫头不过是个庶出,又能越得过谁去?”
言外之意便是,六丫头的青云路,便是被贺侯爷的两面三派给拖累了的。
贺侯爷被水氏奚落得面上无光,“要是四皇子当真有诚意,便会为着咱们六丫头向陛下陈情。”
“我为何要眼看着璋哥儿他们转头二皇子?还不是因为四皇子母子对咱们六丫头不够上心。”
“你瞧瞧,果不其然,如今不过拿个侧妃之位便要打发咱们。
亏得当初说得好听,不仅要许六丫头正妃之位,以后还要重视六丫头所出的嫡子。”
“可如今呢,你瞧着哪一样是能够兑现的?”
“水氏,你说说你努力半生,可笑不可笑?
你这些年拿着冷氏的资源去供养四皇子母子,没有喂出恩情,反倒喂出了一对白眼狼来。”
“可怜我这个做你夫君的,至今都没摸到你冷氏一族剩下的边角料。事到如今,你且仔细想想,到底谁才能够靠得住?”
水氏也不甘示弱,“侯爷想说,您才是那个靠得住的人?”
贺侯爷脸上的神情,便是如此。
水氏却嗤笑道:“倘若没有七丫头那道圣旨,侯爷这番话,我倒是能信个十成十的。”
可如今嘛,端看谁技高一筹了。
贺侯爷原本十分不满意水氏的这副态度的,但他眼前突然划过贺知珠的身影,脑子里一个计划突然一闪而过。
他收敛神色,背在身后的大拇指,快速的摩挲了几下,状似无意的道:
“我私心里也是想一心一意只支持四皇子的,只如今陛下同时赐下圣旨,倒把咱们侯府架在了火上。”
“罢了,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端看六丫头七丫头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话毕,他又看向立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贺六,颇有种语重心长的道,“六丫头如今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犹记得你刚出生那会儿,阿爹瞧着你小小的一团,还担心你养不活呢。没曾想一眨眼的功夫,这便要嫁人了。”
“你在家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余下这些日子便好生陪陪你姨娘,再就是一定要顾好自个儿的身子,不该吃的不该用的,要记好了。”
贺侯爷说完,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水氏,这才放心离去。
水氏看着贺侯爷离开的方向,心下忍不住一片凄凉。
这个男人,在世人面前立下了深情的人设,在她面前,却不肯隐藏半点儿他的真实目的。
“姨娘,父亲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
贺六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水氏,贺侯爷也不是没有关心过她这个庶女,但今日这两句推心置腹,却是大大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