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影宫,权力代表了地位,而地位更需要是武功的高低来巩固。
影卫直属宫主调遣,武艺高强,行事向来无需看人脸色。
禅阴本为成影宫四堂之一的堂主,也只屈居于宫主之下,自不是一般人敢冒犯的。
可偏偏禅阴纵欲过度,武功修行早就荒废了,现在身上半点内力都无,还敢趾高气扬,无非是靠着这堂主身份狐假虎威,没什么说服力,普通弟子怵他,但稍微有点内力的,根本不惧怕,更别说是楚厌殊其人了。
禅阴恶狠狠的瞪着楚厌殊,那老鼠一般的小眼睛射出重重怒意与恨意,甚至恨不得就这样在楚厌殊身上挖下一块肉来,可是他打不过,也吓不过对方,只能认栽。
现在的他就期盼着这影三赶紧遭了主上的厌弃,然后把武功全废的楚厌殊,扔到这极乐堂来,这样他可就有机会好好调教调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
楚厌殊心中焦急,见人没反应,便要动真格了,刚才那一剑不过是吓吓他,他若识相便罢,若仍旧负隅顽抗,他不介意替着极乐堂的恶鬼教训一下逞凶已久的极乐堂堂主。
楚厌殊眼中杀意浮现,肃杀之气于四周弥漫开来,吓得禅阴立马就老实了,他缩着身体倚着墙,肥胖的身体发着抖,短小的手指怒指着楚厌殊。
“不就是两个臭奴才,我把他俩找他给你不就好了!”
禅阴说着,扯着粗大的嗓门吼道。
“来人!把阿左阿右叫来!”
禅阴话音刚落,洞内便有一道矫揉造作的回答的声音。
“堂主大人,这就来了~”
一位容貌水灵好看的男人,穿着一身被扯的破烂不堪的白衣,自极乐堂内走来,身子似是柔弱无骨的斜倚在禅阴肥胖的躯体上,一双摄魂勾人的眉眼直勾勾的盯着禅阴,说话的嗓音甜腻腻的。
“堂主大人,阿左阿右早半刻钟便离开了,他不是跟您说了,要出去给您打酒吗?您怎么这么快就给忘了呀~”
禅阴搂着那妖娆男人纤细的腰肢,嘴里嘿嘿的笑着,肥腻的大脸挤出色欲的笑容。
楚厌殊面露厌恶,心中恶心至极,知晓那两人已经逃走,片刻都不想再停留,提剑转身就走。
那禅阴看出楚厌殊对他的厌弃,也不心生恼怒,反而更加猖狂,他短小的手指往怀里的男人柔软的一截腰肢上一掐。
一声吃疼的呻吟回荡在狭小空旷的山谷之中。
楚厌殊离开的脚步微顿,一张脸黑如煤炭,转瞬间,回手横劈一剑。
凌冽的剑风袭去,直接将禅阴和他怀里没骨头的男人给吹倒在地,摔的两人呲牙咧嘴。
而极乐堂前,那棵树冠绿油油的树,断了一条巨大的树枝杈。
只闻轰的一声,树枝杈狠狠砸下,荡起了一片灰尘。
弄得禅阴和他怀里的男人灰头土脸的。
“影三,本堂主跟你没完!!!”
楚厌殊过了索桥,直接轻功离去,把禅阴和那柔声细语的男人,两人的怒骂声抛在了身后。
阿左和阿右是红梅阁派来的卧底,他们早早潜入成影宫打探消息,摸查成影宫的布防已有一年之久。
这两人也算足够聪明,在这成影宫,四堂一阁,要数极乐堂管辖最为松懈。
那里原本只是临时审讯关押囚徒之处,建于山谷之中,四面都是悬崖,除了索桥,根本无处能离开。
后来慢慢演变成了纵情享乐之地,看守自然就松了很多,上一代宫主还未来得及进行重整,到了段聿晟这一代就更为放肆了。
那两人的目的无非是凌云殿那位,楚厌殊在去凌云殿的必经之路上,用轻功快速去追。
只要这两人敢出现,必会直接拿下。
一路上,石子路两旁的烛灯都已点亮,然夜色浓稠,漆黑如墨,这些微弱的灯火就只能照亮小小的一块地方。
楚厌殊疾掠无声,不知何时已近凌云殿外。
看来那两人并未直接来凌云殿。
九十九级台阶之上,牧闻砚带着十几名弟子正潜藏于殿外围墙下的草丛之中各处。
楚厌殊见凌云殿内静悄悄一片,殿内机关尚未被触动,便知一切如常。
楚厌殊立于红漆殿门处,看着里面隐隐透出的光亮,焦躁的心绪平息半分。
若不惊动主上,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牧闻砚从暗处现身,几息之间便到了楚厌殊身旁。
“是有刺客突袭吗?”
楚厌殊抬起眼眸,看了牧闻砚一眼,嗯了一声,低声解释道。
“成影宫内有奸细,他们的目的是主上。”
牧闻砚:“凌云殿内的全部机关夜间会全部打开,那机关错综复杂,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必会引起大动静,现在想来是相安无事。”
楚厌殊眉眼低垂,转首看向九十九级台阶之下,夜色幽暗,暗处的危机仍在不知处发生着。
牧闻砚的视线落在楚厌殊身上,借着这微弱的烛光,他清晰的看到面前人苍白到无一丝血色的脸颊,还有那脖颈间大颗大颗的落下汗滴。
牧闻砚眉心微微拧起,他犹豫片刻,问道。
“今日弟子集训结束后,我听弟子讨论,你今天是受罚了,对吗?”
楚厌殊面色未变,黑沉沉的眸子里倒映着烛火的光芒,瘦削的背脊仍挺的直直的,眼睛里情绪没有什么特别的起伏,既没有怨,也没有恨。
他顿了片刻,才回道。
“嗯。”
牧闻砚移开了视线,仰头看向沉黑的夜色,抿了抿唇说道。
“你伤的太重了。”他是习武之人,很轻易的就能感知到楚厌殊此刻周身的气息有多混乱躁动。
楚厌殊缓慢摇了摇头。
“不重要。”
牧闻砚似是叹了一口气,“今晚的行动若不惊动主上,我想就算主上第二天知道了今夜的事,想来也不会责罚于你。但若是主上知晓了,以你现在的身体,还能再受住一场酷刑吗?”
楚厌殊顺着牧闻砚的话想了想。
再重的酷刑,无非就是一个死字。
死,他倒还真不怕。
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影四,不必为我多费心思,今夜的事是我失察,若是主上问责,你全数推到我身上便可。”
牧闻砚闻言,无奈的笑出了声,“你还真是……”
话刚说了一半,台阶下不远处掠来一位黑衣人。
楚厌殊握紧了手中长剑,大步迈开轻功飞了下去。
两人行的近了,楚厌殊才看清来人容貌。
“祁大人。”
来人是居于影二的祁延。
他行色匆匆,手中的长剑上已经染了血。
而祁延温润斯文的面容上也沾染了不少猩红的血迹。
他一路从成影宫外杀进来,再一路协助成影宫弟子除掉那些刺客,颇费了一番功夫。
见有人在凌云殿守着,祁延稍稍安下心。
楚厌殊收剑,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祁大人,您来此可是有得到什么消息?”
祁延平复了一下呼吸,解释道。
“成影宫有红梅阁的奸细,我刚刚得到消息,怕执剑阁也已经被渗透,消息被拦截,便亲自赶回通知,但似乎我还是晚了一步。”祁延看到了台阶上的牧闻砚,便知此处已经有了布防。
祁延负责收集成影宫在外的情报,常年不在成影宫,除非有大事才会赶回来。
楚厌殊闻言,接道,“是阿左阿右,于一年前混入成影宫。”
祁延听了,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心中却有疑虑,楚厌殊是如何知道的?
楚厌殊眸色冷然:“这两人暂不知去向,我担心仍有潜藏者,这里只有牧闻砚一人守着,我怕他一个人抵挡不住,便没有离开。”
祁延往四周看了看,楚厌殊继续道,“暗处有人守着,但我担心有奸细渗入,不便离开,所以阿左阿右便要靠你去抓了。”
祁延见楚厌殊思虑周全,剩下的半颗心也放进了肚子里,应了一声便要带人去搜查奸细,突然注意到什么,令人顿住了脚步。
夜里光线昏暗,这几盏烛灯照物根本不清楚,若非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还真注意不到楚厌殊不太正常的脸色。
祁延伸手碰了碰楚厌殊的额头,速度很快,此时反应稍微迟钝的楚厌殊,一时没能避开。
触手烫的惊人,祁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发着高烧,你知道吗?”
楚厌殊后退了几步,避开祁延的接触,他抬手抹了脸上的冷汗,回道。
“我没事。”
说话的气息都在发虚,偏生说出的话还那么固执。
祁延知道自己没有管他的权力,此时情况紧急,也不容他多想,吐了一口浊气,转身正要离开。
一柄漆黑的长刀破空刺来。
楚厌殊轻功掠起,率先出手,刀剑碰的一声撞到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
一名黑衣刺客从黑暗里显现出来,楚厌殊同人交上手,凌冽骇人的剑气道道挥出。
而这位黑衣人身后,还跟着一名黑衣刺客,祁延用剑挡开另一名刺客的偷袭,四个人战至一团。
牧闻砚立在凌云殿外,下面的打斗声清晰可闻,但见祁延和楚厌殊尚可退敌,他便没有上前。
台阶之下刀光剑影,阵阵剑风扫去,聚起猎猎狂风,转瞬间飞沙走石,烟尘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