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鲜少人烟的山路途中,一辆奢华低调的马车轰然撞到树干上,霎时间四分五裂。
穆远徵牢牢的将梁崧颉护在身后,抬手横剑在前,面对着步步逼近的刺客,他丝毫不觉恐惧。
在那些黑衣刺客齐齐出手挥剑刺过来之前,穆远徵身形更快,抬手挥出一剑,刺客提剑格挡,但仍被过强的剑气逼的后退数步。
这些刺客无疑是冲着陛下来的,穆远徵绝不能让陛下受到任何伤害。
这些黑衣刺客人数不少,仅凭穆远徵一个人,很难在危机四伏的树林里处处兼顾到。
所以不能在此处跟刺客纠缠不休,必须尽早脱身,等待在前方探路的禁军赶来,保证陛下的安全。
穆远徵这般思索着,他转身用手将身后一人胖瘦的树拔地而起,直接扔向那冲过来的刺客。
枝丫繁杂的树枝阻拦了刺客的脚步。
穆远徵转首看向身旁伫立等待,一直想要出手帮忙却一直未能找到机会的梁崧颉。
“陛下,我们走!”
梁崧颉嗯了一声,主动向穆远徵伸出手。
穆远徵神色愣一下,抿了唇,而后不再迟疑,抓握住梁崧颉的手带着人往林子深处跑去。
远处的德公公因毫无威胁,他蹲在灌木丛边,被刺客直接忽视了。
数十暗卫在解决掉棘手的刺客后,也随之往林子里面赶去。
另一边,梁晋兴致缺缺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听着打斗声越来越远。
枭羽手持长剑,出现在梁晋身旁,躬身行礼道。
“王爷。”
梁晋遥遥远眺,思索半晌,微勾了唇角。
“给我准备一张弓来,今日心情好,打个猎玩玩。”
枭羽得令而去,片刻后,他将拿来的弓递给梁晋,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跟随死士消失的地方进入了密林。
秋风萧瑟,枯叶尽落,树梢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在生机沉寂的季节里,想要在林子里寻到一处躲藏之处也极为不易。
穆远徵同梁崧颉不停的往前跑,但那些刺客就在身后不远处跟随着,根本甩不掉。
穆远徵回身对上那刺客甩过来的长剑,他挥出一道剑气直接将其打落,头也不回的对梁崧颉说道。
“陛下,您先走,属下…拦住他们!”
梁崧颉却没有动,他走到穆远徵身旁,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剑,没有离开的意思。
穆远徵见陛下不走,他神色焦急,一把抓住冲过来的一个刺客的衣领,反手将比他自己要高出许多的刺客扔出了几丈远,重重的砸在远处的树干上,最后生死不知的摔在地上。
穆远徵甩了甩酸疼的胳膊,他跑到梁崧颉身边,心急道。
“陛下!”
梁崧颉却是神色沉静,手里拎着一柄染血的长剑,没有丝毫慌乱。
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在外出行,他身边都会跟随着许多侍卫禁军,还有忠心耿耿,时常隐匿着的,常人难以窥见的暗卫。
他从不需要自己持剑迎敌。
如今这一遭,手握锋利的长剑令他身体里的血都沸腾起来,只觉阔别已久。
梁崧颉对上穆远徵盈满忧虑的视线,他回以安慰的浅笑。
穆远徵小脸皱巴到一起。
他是万分不愿陛下去碰这些肮脏的刺客的。
可他一介小卒,既没有说话的余地,也阻拦不了陛下的决定。
接下来,梁崧颉与穆远徵一起应对追杀而来的刺客,两人武功都不低,无论是机敏性,还是配合度,都磨合的不错,数十实力强劲的刺客在他们的剑下一一倒下去。
剩余两个,穆远徵本想抓住刺客,借此逼问他们什么。
却只见下一瞬,那些黑衣人一咬牙根,只过了数息,两人均口吐黑血,脖子歪倒,就这么服毒自尽了。
梁崧颉束手而立,他垂眸看向那地上气绝身亡的黑衣人,他们武功路数,以及面容都极为陌生,他从未见过。
既没有军中人的影子,也不像是肆意潇洒的江湖刺客或是杀手。
这群刺客内力高强,且有组织有目的,对主子完完全全的尽忠,自知被抓无法逃生,就直接服毒自尽,没有片刻犹豫。
梁崧颉默然不语,许久后,他确定。
这些人极有可能是他的三弟派来的。
没有人会比他三弟更希望他死了。
没有什么刺客杀手会比一群毫无身份的,且绝不背弃主人的死士更适合执行刺杀他的任务了。
他不知梁晋是如何做到将这些死士悄无声息的带进中原,并知晓他出宫了,且在此地守株待兔。
派出去探路的禁军迟迟未回,梁崧颉让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离火门被梁晋控制他已知晓,但他的势力很难渗透中原,所以能在冀州帮助梁晋的,只有魔教弟子。
段聿晟掌管成影宫多年,不至于连这些都应对不了。
梁崧颉揉了揉眉心,若此行梁晋真是豁出了所有要置他于死地,那他还真的可能会应对不了。
毕竟他这次出行,带着人不多,还分出去了一部分监视段聿晟。
若真出事,等宫里人意识到不对劲,也已经晚了。
将追赶而来的刺客全部解决干净后,穆远徵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他环顾四面八方,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他心底隐隐不安,小脸紧紧绷着,面向梁崧颉,请求道。
“陛下,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会儿,待禁军赶来,我们再离开,您觉得行吗?”
梁崧颉面色未变,他不像穆远徵那样情绪外露,这些年各种各样的暗杀刺杀经历过无数次了,他早已习以为常,闻言,回道。
“好。”
这话刚落,梁崧颉眸色一凛,他拉住站在自己身前的穆远徵后退数步,躲开破空而来的箭矢。
反手挥出一剑,挡开身侧袭来的另一支箭矢。
可没等梁崧颉再反应,被他护到身前,个子才到他下巴的穆远徵,张开手臂揽抱住他的腰,用力将他扑倒,滚到一边。
前前后后,一共三支箭簇。
梁崧颉拉着穆远徵躲开了前面那支,挡住了身侧那支,同一时间,后面袭来的那一支却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只听一声沉重的闷哼,鲜血的铁锈味萦绕鼻间。
梁崧颉被穆远徵抱着滚落在地,眼眸骤然一凛,他看到那支黑色的箭簇深深的刺入穆远徵后心口,不知是正中心脏,还是偏了几寸。
梁崧颉只能看到穆远徵一直在吐血,红润的小脸顷刻间失去血色。
梁崧颉向来游刃有余的神色的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这就好像,他刚刚看上了一个令人觉得有趣的小物件,转眼间就被人抢走,狠狠扔在地上,瞬间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