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厌殊心急如焚,快步跑去了地牢。
魔教地牢在后山,那里人迹罕至,只有三三两两的魔教弟子在外巡逻。
楚厌殊一路跑来,遇见他的魔教弟子纷纷垂首行礼,并唤道。
“少主。”
楚厌殊在魔教待了多日早已习惯,是以他头也不回的就快步走了。
魔教地牢修建在山洞之下,需要走过长长的石阶,才能到达。
楚厌殊来到时,寻问守卫的弟子得知段聿晟在哪后,转首跑向地牢最深处的位置。
他跑的速度太快,气息不稳,到了最后一间牢房时,楚厌殊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间只有干草堆积的牢房之中,段聿晟靠坐在墙边,此时力竭昏迷着。
他唇边的血迹已经干涸,两手被墙上长长的铁链束缚着,整个人倚靠在潮湿阴冷的石墙上睡着了,面色更加苍白几分。
楚厌殊心中大痛,他叫来看守弟子打开了牢房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他蹲到段聿晟身旁,又唤来一名弟子去准备热水,干净的衣服,还有饭食,饭食要晚一些送来。
那弟子闻言,迟疑了一瞬,因为这个人是教主亲自下令关押的。
他们不清楚教主的想法,不敢擅自对这人用刑,但也知这人是最低等的囚犯,怎么能在地牢这种地方,还能吃得饱,穿得暖呢?
那弟子犹豫了一会儿,正思考着对上了楚厌殊冰冷凉薄的视线,他只觉浑身一寒。
教主的命令他自当遵守,可少主的命令,他也不敢不从啊!
那弟子急切的行礼,即刻快步跑去准备了。
楚厌殊坐到段聿晟身旁,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到段聿晟身上。
他伸手握住段聿晟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试图将对方的手掌暖热。
楚厌殊心中的慌乱在见到人的那一刻,悄然止歇。
那丫鬟的手脚麻利,很快出去请了一个大夫回来,并带到了地牢之中。
大夫来时准备了齐全的伤药和绷带,他用小刀割开段聿晟破损严重的衣襟,到最后再脱掉上半身的衣物,用热水擦拭掉血渍,再一一抹上伤药。
大夫动作很小心,每一处都上好药,再用绷带包扎好。
段聿晟有些地方的伤因为耽误时间没及时医治,伤口里面凝了血块,为了让伤口快速愈合,大夫不得不用烧红的刀将血块挑出来,在重新包扎。
虽然伤口的面积不大,但仍然会疼,段聿晟正昏睡着,刀尖落到皮肉上时,眉心瞬间就皱紧了。
楚厌殊眸色发紧,大夫在给人包扎伤口时,他大气都不敢喘。
见那尖刀落在满是鞭痕的肌肤上,楚厌殊不忍再看,逃避似的躲开视线,心中大为难过。
楚厌殊用干净的巾帕一点点帮人把面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恢复原本整洁的容颜。
在需要处理段聿晟后背肩上的鞭伤时,楚厌殊将人扶了起来,靠在他的肩头,这一番动作下来,段聿晟都没有醒来。
楚厌殊心中忽然一慌,抬手抚在段聿晟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处轻缓有节奏的跳动,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大夫动作很快,几盆热水的更换下来,很快将段聿晟身上的伤都包扎好了。
楚厌殊谢过那大夫,并给人塞了三块银锭答谢。
他的银锭都是他父亲硬要给他的,给了很多,他身上只放了三块,本来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但这时,楚厌殊真的很感谢这位大夫。
那大夫显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面前这位魔教少主明显对这个昏迷的男人太过关切了,但他脸上并未露出任何惊异的神色,只是欣然接了这三块银锭的谢礼,很快离开。
楚厌殊给段聿晟换上他遣弟子准备的新衣服,因为人还昏睡着,身上又有许多伤,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把人弄疼了。
很是折腾了一番,楚厌殊才给人换好了新衣服。
他扶着段聿晟慢慢靠在石墙上,楚厌殊收回自己被血水染脏的外衣,看到段聿晟脱下的衣衫,楚厌殊将它拿起来准备离开时一起带走。
就在楚厌殊拿起来的时候,衣服里面裹着了一样物品掉在了地面上。
楚厌殊垂眸看去,那物件是银灰色,上面的露出的图案让他有些眼熟。
他弯身将此物捡起来,放于牢中烛灯下细细查看,这才看清楚这个物件的样子。
是上面绣着黛绿色修竹的发带。
是在扬州城锦饰坊,跟他相中的一根系发用的帛带样式很像。
因为价格昂贵,他根本买不起。
楚厌殊看着这根竹纹发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主上竟和他的眼光一样么?
楚厌殊没有再继续思考,他将发带留在了牢中的桌角处,出去唤弟子送饭食来。
大夫刚刚把脉的时候,就言道,这人已经多日未进米水了,若是一会儿还不醒,楚厌殊准备想办法把人叫醒,让人喝点米粥垫垫肚子再继续睡。
弟子很快将一碗加了些许肉沫的米粥送了过来,放置在了桌上。
楚厌殊走到石墙边蹲下身,他用力扶起段聿晟,对方手腕上的锁链比较长,不影响在牢中行走。
刚才大夫上药包扎伤口的时候,手腕这里被缠了很厚的绷带,也正好防止再被铁链磨伤。
楚厌殊扶着人走到桌边坐下,段聿晟眼眸紧闭,脑袋就靠在他的肩头。
这个人,此刻乖的不可思议。
楚厌殊转首看向近在咫尺的段聿晟的眉眼,他看的很投入。
心爱之人的面庞就在眼前,楚厌殊很难控制住自己想要亲吻对方的想法。
楚厌殊不由自主的微微靠近些,侧首薄唇碰了碰段聿晟的眉心。
偷亲得逞,楚厌殊只觉万分满足,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
但吓人的是,段聿晟醒了,并且没忍住笑了出来。
嗓音低哑,几乎是气声。
段聿晟失血过多,没什么力气,靠在楚厌殊身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楚厌殊闻声,惊的险些直接站起来,耳朵瞬间烧红,面色飞起一抹红晕,急急的询问道。
“您什么时候醒的?”
段聿晟眼皮半耷,面颊没什么血色,唇边却有很明显的笑意,气声道。
“你准备的饭太香了,把我勾醒了。”
楚厌殊脸一红,微抿着唇将那碗肉丝米粥推到段聿晟跟前,问道。
“您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
段聿晟笑意微敛,在选择说清楚和隐瞒实情之中,他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