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沈溪缓过来之后,她阻止了小江辞不顾一切要跳下来的蠢动作。
她一瘸一拐的四处找可用东西,这里是冻肉的加工厂,拐角藏了很多废弃的泡沫箱子和泡沫板已经捆好被堆在一起。
小沈溪一眼看出这肯定是哪个收废品的人捆好放在这里的。
她快速的拆着绳子,把泡沫板全都拆开。
得快点,一会恐怕就有人来收泡沫板了,这泡沫板这么新,收的人应该还在工厂里面搬。
小沈溪瘸着腿来来回回几趟,通风口下堆满了泡沫。
“下来。”
小江辞在她开口的下一秒就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他屁股朝下,一下子摔碎了很多泡沫板,细碎的泡沫落在小男孩的头上,像是撒花一样。
小江辞跳下来第一时间就跑到小沈溪的面前,他一脸难过,眼角还带着泪珠:
“哥哥,是不是很疼啊?”
他蹲下去看小沈溪瘸着的腿,被她快速避开了。
“把剩下的泡沫板扎好,放回去。”
小沈溪没有回答他的话,冷声的指挥他,说完她找了棵粗壮大树,瘦弱的脊背靠在大树下,她姿势怪异的坐着。
小江辞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抱起捆好的泡沫板放到了拐角。
他做完又赶紧回过头找哥哥,看见哥哥闭眼曲腿静坐在大树旁,那颗害怕被抛弃的心又落回到了实处。
小江辞揪着手指,讨好的朝着小沈溪笑:“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呀?”
小沈溪轻吸了口气,缓了一会,那种细密渗骨的疼痛她渐渐习惯了。
一时竟然也不觉得特别疼了。
她跛脚站起来,腿依然有些瘸,小江辞立马用自己幼小的身躯给哥哥做支柱。
“到了镇上,去警察局,你回家。”
小沈溪吐出不连贯的语句,末了还皱着脸补充一句,
“给钱。”
小江辞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注意力都集中在哥哥腿上,听见她说话,下意识点着小脑袋‘嗯’了一声。
两个孩子后面夕阳西下,金光灿灿的曦光撒在相互搀扶的小人身上。
他们一路走过这看不见头的深山,小沈溪习惯了这种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路上能捡一些乱七八糟的果子她都吃,毒死总比慢慢等着饿死要舒服。
但小江辞脸色一路走过来变的越来越差,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从来没受过这么多苦,他从一开始眼睁睁的看着小沈溪捡起野果擦擦就吃到后来他自己也饿的也快不行了的时候,也开始捡野果子。
小江辞两条小腿都在打抖。
终于,他妥协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学着小沈溪快速爬上树,揪着一个青色的像枣子一样的东西,他揪了很多,边揪边往口袋里塞,大树半片树枝都要被薅秃了。
他滑下去第一时间捧着手里的果子,颠颠的跑到小沈溪面前,灰头土脸的小脸蛋只有眼睛亮晶晶,
“哥哥,吃。”
小沈溪转过头,眉头一皱,一把打掉。
小江辞愣怔的看了眼地上的青果,再抬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委屈的看着她。
“蠢,有毒。”
小沈溪面无表情的吐着字,说完就转身了,她之前吃了一粒就差点死了。
小江辞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眼角,他回过神立马倒出兜里的青果,小手都没敢往上碰。
他好哄的很。
甚至都不需要哄,他又阳光灿烂了。
小江辞屁颠屁颠跟在哥哥后面,一会指这个一会指那个问小沈溪有没有毒。
小沈溪烦不胜烦,点头和摇头,到最后干脆不理后面的小男孩,一人闷头走路。
小江辞也老实了。
他们走了一天的路,一点没停,生怕被人赶上,再抓回去。
这里难怪没人来看守,荒郊野岭,四面环山,连个人影都没有,说是原始人生活的地区都见外了。
走一段路居然有一条清浅的小河。
快要到头了。
小沈溪松了一口气。
事情有时候只会更糟。
小江辞从认识很多果子开始,摘果子的任务就揽在了他身上,他每次都会先尝一口,确定没事在递给哥哥。
结果这次吃的红色果子吃完,小江辞就直接倒下去了。
小沈溪在后面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才没让他倒在地上。
小男孩口中冒着白沫,脸很快就青紫下去。
小沈溪少有手足无措,她带着无名的一腔怒火怒视着他,早知道就不带上这个麻烦了。
她立马捏住他的小嘴,扣着他的嗓子。
小江辞立马呕吐起来,小沈溪动作不轻,甚至有些莽。
他很久没吃其他东西,呕吐不出来什么,把吃的野果吐出来后,就一直干呕。
小江辞清醒了些。
小沈溪跛腿拉着他到了小河边,指着流水就说:“喝。”
小江辞脸色潮红,晕着脑袋费劲的弯下腰,捧着水慢慢喝。
“快点。”
小江辞速度一下变快了,没一会就抬头,睁着大眼睛卖乖:“喝不下了。”
小沈溪很无情:“继续,我不说停不许停。”
小江辞瘪着嘴,捂着难受的胃,继续喝起来,喝到最后,他眼眶通红,整张脸都是红的,犹豫一会,结结巴巴开口:“我想上厕所。”
小沈溪点头放过他了,背过身体。
小江辞找了个树后面,没一会就回来了。
回来后,脸色好了很多,但他还是感觉头有些晕晕的,走路看地都在摇晃,但是他没有开口。
天色有些黑了,
小沈溪带着他继续走,她头一次主动开口:“快出林子了。”
小江辞立马抬头,下意识接话:“嗯嗯,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好景不长,晚上休息的时候,闭着眼睛的小沈溪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滚烫。
她伸出小手摸黑摸了摸,抿唇开口,“喂,醒着吗?”
无人回答。
她在黑夜里轻声的叹口气。
小沈溪把他扶靠在树旁,她利索的脱掉破旧短小的外套,走到小河旁沾满了水。
回到小江辞身旁,抹黑搭在他的脑门上。
终于下半夜,他退烧了。
她静坐了一晚,安安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