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艾瑞亚漠然地眨了眨眼睛，“我自出生起就没见过光之国，我被大爹捡回家养，他告诉我，我是被黑洞吞噬了传送到他身边的，他和我的叔叔姨姨们把我养大，直到我和哥哥相遇之后，我们才开始在宇宙里历练。”
“妹妹没回过几次光之国，”克洛斯摸了摸她的头，在抬眼时眼中是一片的无奈和冷漠，“而我是在任务途中和妹妹相遇的，然后相认，接着就被大爹他们特训完之后丢出来和妹妹一起到处历练，这就是我从出生至今的命途。”
“那差距还挺大……”戴拿呢喃了一句，然后开始不动声色地在心灵感应频道里摇自家大哥。
“我……”赛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克洛斯和艾瑞亚的目光之下开口，“我出生的时候没有战争，我是被等离子火花送给父亲的，然后……就这么被他们教导着长大。”
他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往学过的那些语言技巧全部都没有用，能怎么用？能怎么说呢？
哪怕他复述自己的前半生没有半点炫耀的意味，但是两相对比差距实在太大，他如果就那样说了……
那不就像一个衣食无忧的孩子在一个饥寒交迫的孩子面前炫耀自己的生活吗？
——那太残忍了。
无意识的残忍也是残忍，他说不出口，所以就只能含糊其辞。
赛雅还有养大她的养父和叔叔姨姨们陪着长大，但是【赛罗】……
他可是实打实地在孤独里长大的孩子，在他面前说自己家庭美满，被众星捧月着长大……那未免太过了。
但克洛斯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会在我们之间的对比之下难过的，我看过你的命运——从头到尾，”克洛斯笑着指了指自己那双金色的、璀璨到了极致的眼睛，“我看过你的时间线、命运线，我知道你经历过的所有，我知道你比我幸运太多，但这本就是你的命，也不会是我的命。”
赛罗命里有，那是他的幸运，【赛罗】命里没有，这也就是他的命。
哪怕是同位体，也总归是不一样的。
“就像我有妹妹，而你没有。”【赛罗】眼中的情绪渐渐活泛了起来，他笑着，看样子骄傲张扬，这样看来倒是……
有几分像“赛罗”了。
赛雅看着这样的哥哥也轻轻地笑了笑，眼中的情绪同样“活”了起来，“其实哥哥以前和他还是很像的，我的哥哥骄傲张扬、桀骜不驯，是大宇宙最耀眼的星星、是……”
赛雅的陈述突然卡壳了。
而在这一瞬间，始终沉默的高斯突然不动声色地引导了一句，“那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是……”赛雅愣了很久，而【赛罗】也在沉默地思索着。
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赛雅顺着自己的记忆往前看。
是在帮梦比优斯的时候吗？还是在帮那个重启的宇宙的时候？
亦或者……
赛雅的目光在沉默之间看向了再往前的那一段记忆。
是在把另一个宇宙已经“死去”的赛罗带回来的那个时候，对吗？
是与命运的黑暗意识初次交锋的时候，是现在的一切开始的时候，是……
命运初显的时候。
在那之后，哥哥就一直在改变，初见时那个张扬到了骨子里、光辉璀璨耀眼到了极致的哥哥……在一点一点被厚重的冰雪冷封。
而她自己……
艾瑞亚可是被诺亚他们精心教养出来的孩子啊，她原本是会撒娇、会娇纵的，原本她还会学着自己的哥哥去张扬、去桀骜，会明媚地笑、会难过地哭……
但是现在——
沸腾的情感在冷却，柔软的心脏在冰封。
诺亚他们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家，在一点一点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