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努力控制住快要扭曲的表情,勉强扯出一抹笑,“陛下,这是哪位妹妹,臣妾之前怎么没见过?”
“这是朕今日新得的美人,是教坊司的舞女。”封华琰笑着解释。
贤妃脸上的笑僵住,正欲说话,却见封华琰怀中的女子幽幽转醒,细声细气唤了一声“陛下”。
封华琰垂头看向嘉萝,“醒了?”
“朕正和贤妃聊你,你今日侍奉有功,朕欲封你为贵人,入住昭华殿。”
面前的女子眼中残留着迷茫,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瞪大眼,挣扎着从他怀中退出。
封华琰抱紧她,“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
一句话暧昧横生。
把嘉萝羞得垂下头,把贤妃气得红了眼。
“奴婢无碍,谢陛下关怀。”嘉萝瓮声瓮气道,嗓音娇媚婉转,听得人骨头酥麻。
封华琰眼神微暗。
贤妃身子晃了晃,沉着声音道:“陛下金口玉言封赏妹妹为贵人,妹妹怎可再自称奴婢?如此言语岂不是没把陛下的话放在心上?”
嘉萝目露惊慌,下意识拽住封华琰的衣袖,“陛下,奴...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整个人瑟缩在一起,显得清白又无辜。
封华琰看着她的眼中闪过趣味,放柔声音道:“朕如何会怪你?爱妃莫怕。”
“多谢陛下宽宥。”嘉萝一边道谢,一边红了眼眶,她的脸本就红着 ,如今眼角、鼻头也泛起红,看着像被人欺负狠了。
她怯生生看着贤妃,嗫嚅道:“这位姐姐,臣妾知错了,陛下也原谅臣妾了,您能不能不要怪我了?”
贤妃气得倒仰,咬牙道:“妹妹说笑了,姐姐也是为了陛下的威信着想,并没有怪罪妹妹的意思。”
“太好了。”嘉萝如释重负,“臣妾很喜欢姐姐,日后可不可以经常去找姐姐玩?”
她话虽然是对贤妃说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封华琰。
封华琰忍不住勾唇轻笑,“自然可以。”
封华琰都开了口,对面的贤妃能说什么,只得扯出一抹笑,“陛下说的是,姐姐也觉得妹妹很合眼缘,日后你我姐妹可要常来往。”
封华琰放声笑起来,“看到两位爱妃和睦相处,朕心甚慰。”
他说罢,看向贤妃,“夜深了,爱妃快些回宫休息,若受了冻,朕会心疼的。”
“是。”贤妃声音艰涩。
看着封华琰小心翼翼抱着嘉萝走入勤政殿,贤妃终于没忍住,眼角流下清泪。
她的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落,看起来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可惜,她想引起怜惜的对象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便是看了,也不会对她真的怜惜。
若非一旁的宫婢拉着她离开,她怕还要在殿门外流连,不肯离开。
嘉萝垂着眸,乖巧地被封华琰抱进殿内。
他把她放到了床榻上。
嘉萝很快站起身,跪在封华琰脚边,“臣妾多谢陛下厚爱。”
封华琰没有立刻让她起身,掠过她坐到床面上。
嘉萝碾着膝盖,调整跪姿,面向封华琰。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低沉没有起伏。
嘉萝仰起头,微微垂着眼帘。
下一瞬,她的下颌被人捏住,那只手控制着她越发高扬起头。
嘉萝不得已直视封华琰的脸。
入目是他含笑的眉眼和温柔的神色。
这样的神态,使他看起来不像一朝帝王,反而像个富家公子,风度翩翩、涉世不深。
尤其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更为他添了几分风流雅致。
这便是封华琰的伪装,温柔风流只是他的面具,掩藏在面具之下的是冷硬异常的心和浓郁的野望。
靠着这副面具,封华琰骗过了历经三朝的老狐狸王检,骗过了重生而来的女主,亦骗过了自幼生于深宫,不肯轻易相信旁人的原主。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嘉萝不敢大意,她做出惊艳的神色,呼吸变得急促,看起来十分紧张。
封华琰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嘉萝,在嘉萝的呼吸变得更急促后,他忽然笑出声,“爱妃果真极美。”
他松开捏着嘉萝下颌的手,转而用手背抚摸她的侧脸。
嘉萝努力仰着头,任他动作。
几息后,封华琰收回手,“起来吧。”
嘉萝谢恩后,站起身。
“昭华殿尚未修缮,这几日你便在偏殿休息,等昭华殿布置好了,朕亲自送你回去。”封华琰道。
嘉萝后退一步,正准备谢恩,眼前忽然压下一道暗影——封华琰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膝盖上有伤,莫要跪了。”他柔声道。
嘉萝脸颊泛起红晕,声音轻颤,“多谢陛下。”
这般含羞带怯的样子,让封华琰想到了方才的情事,她跪在软榻上,膝盖磨破了也一声不吭,那样听话,那样配合。
若非宫女替她穿衣时,他不小心看到了她膝盖上的伤,他怕是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罢了,虽然是枚棋子,到底称得上趁手,他还算满意,不欲去寻新的,若有损坏,反倒不美。
封华琰一言不发,转身去到架子旁拿起一个小瓷瓶,递到嘉萝手边。
“这是止血药。”他道。
嘉萝愣神后,很快道:“多谢陛下。”
“下去休息吧,莫要累着了。”封华琰不欲和嘉萝继续纠缠,偏还把话说得极为动听。
嘉萝垂首告退,去到偏殿休息。
嘉萝坐在床面上,凝视着偏殿的陈设,已经能想象今夜后宫会掀起怎样大的波澜——后妃虽有在勤政殿偏殿留宿的先例,但那些妃子无一不是盛宠在身,远非她一个毫无底蕴、还没有行册封礼的教坊司舞女可比。
不过初见,封华琰便亲手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他的好感度只在方才她和贤妃明争暗斗时加了1点,连身体交融,都不能让他对她心下心肠,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不愧是当皇帝的材料。
也是,他连妻儿都能杀,还指望他能有正常人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