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梦里
小时候那次意外的重逢，在凌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江璟灏却残忍地忘记了。
而这次，凌桑感触并不深刻的失足，却成了江璟灏刻骨铭心的体验。
话题不免指向曾经的英雄救少年场面，凌桑倒也不避讳，抬起打着石膏的脚，指了指脚腕：
“我刚花了一万打掉的疤，还没享受几年，又长出来一条。”
“我们以后再去掉就好了，这有什么！”
“这次，我不想去掉了。”凌桑扭头看着江璟灏，笑得意味深长。
江璟灏心中了然，坐在床边的动作改成撑在凌桑身体两侧，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这次，你逃不掉了。”
“我要想，你能拦得住？”
两人眼神已经开始拉丝，却还在极致的暧昧中拉扯，像玩什么很有乐趣的游戏。
“那就是你不想喽？”江璟灏用额头贴上凌桑额头，感受到她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渗出来，有些心疼，撑着床的右手，抬起来牵住了她的。
凌桑不知道他想到的是自己梦魇的痛苦，还以为在调情，笑得羞涩，微微把头歪向一旁，却恰好让他的嘴巴落在自己有些绯红的脸颊旁。
这要是还忍得住，那要么不行，要么修行。
江璟灏毫不犹豫亲了一口，但没有更放肆，这一口，就目前来说，满足了。
“我去买菜，你好好躺着，别再闲不住下来。”然后把手机递给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不走远。”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那我上厕所也不行吗？”凌桑扯着脖子抬杠。
“嘭”！江璟灏装没听见。
晚饭后，下午才停的雨又开始下起来，颇有崇海梅雨季节的意思。
“你是雨神吧？以前的京安很少下连阴雨，还下这么大。肯定有老破小小区要被淹了。”
“是老天帮我，给我留下的机会。”
“放着酒店大套房不住，稀罕施瑞的破沙发？”
“谁说我要睡沙发？”
“那你睡哪？”
“你床上。”
“臭流氓，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凌桑急得脖子都红了，还真给你点颜色就开染房了？
我腿都瘸了你竟然想那种事，活该淋成落汤鸡。
“你想哪去了！我是怕你做噩梦，想陪着你。我就是再禽兽，也不至于你伤成这样还有花花肠子吧？”
“你以为你好到哪去？刚刚不是你说孤男寡女？”
“刚刚是刚刚，比较激动，现在已经是贤者时间，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否则你揍我。”
“我个残废能揍得了你？”
“在杨家沟你是一点没手软，‘pia’一个大耳光，都打得我耳鸣了。”
“我当时也慌了，下手没轻重。你怎么能不顾自己安危做那么危险的事？明明有别人在场，可以用更稳妥的方法。你就不想想，要是真出事了，兑三要怎么办？”
“你是因为这个才揍我啊，我还以为你生气我别有用心。比如，用救命之恩威胁你什么的。”
“气！我怎么不气？！不计后果的冲动，对我们都不负责任，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我一点都不感激你，你也别把这件事当成值得骄傲的事，一点都不！”
“是，是是。”江璟灏端正态度，仪前听训。
“睡觉就好好睡，不准咸猪手！”
“我睡觉很老实的，你应该知道。”
“我不叫你帮忙你就睡你的，不要多管闲事，我会很困扰。”
“没问题，但是你如果需要帮忙，不能不好意思叫我。”
“是我给你立规矩，还是你给我立？”凌桑不满地用拐杖敲敲茶几腿。
“有商有量嘛，我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相处融洽，便利最大化么？”
哼，商场上谈判多了，经验就是丰富，三两句后，确定这个男人还算有分寸，凌桑就懒得再多计较。
晚上十点钟，江璟灏换好衣服走进卧室，凌桑正躺着玩手机，看他进来，有些掩耳盗铃地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背对着给他留着位置的方向，闭眼睡觉了。
江璟灏笑了笑，也不拆穿，关灯躺在了她的身边。
时隔近八年，他们又离得这么近了。
多年前的那一夜，突然毫无预兆充满了江璟灏的大脑。每一种感觉，都在脑海里得到了几乎百分之百的还原。
原来，这就叫想念。
江璟灏平躺着，双手乖乖放在腹部，静静感受凌桑此刻的呼吸，不知不觉与之同频，暖意随即从鼻尖流向四肢百骸。
好幸福。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学习，自然而然就感觉到了。人的语言表达，跟真实感觉比起来，不及千万分之一。
由于下午睡了一觉，他根本睡不着，趁着此刻感受到的幸福感，他开始肆无忌惮地畅想未来。
想他和凌桑终有一天会补办婚礼，盛大却低调；想兑三慢慢长大，一家人拿着大哥那本旅游手册走遍世界；想等到老了，兑三带着女朋友来看他们；想他和凌桑以及兑三夫妻会因为小孙子的教育问题吵架斗嘴……
“阿灏！”突然，枕边的人轻轻呢喃了一声，但他听得真切。
“我在。”江璟灏忙一个翻身，揽住凌桑身子，掰到自己能看到她脸的这边。
而这时，凌桑也醒了。
“我做梦了，没事。”
“我知道。”江璟灏极尽温柔地搓了搓凌桑的肩膀，帮她放松，“没关系，没关系。”
凌桑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旁边的男人如此平和温润地安抚自己，就像在耐心哄着哭闹的婴儿，心中平静的湖面泛起朵朵涟漪，痒痒的。
鬼使神差般，她抬起脖子，挪进了江璟灏怀里。
江璟灏见状伸出胳膊垫在凌桑脖子下面，“吓到了？”
“有你在，就不会怕。”凌桑很少会露出这样弱小的形象，可把江璟灏心疼坏了，紧紧把人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头顶，叹了口气。
“我会一直在，一直陪着你。”
“那你不回崇海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我……”
“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就留下。”
“给我点时间，可以吗？”等她足够勇敢，不再害怕那个地方的时候。
“睡吧，没事的，不要想那么多，相信我可以解决好。”
“嗯。”
“凌桑，我希望有我在的梦里，不再是噩梦。”
“要不换个方向睡？压到我的脚了。”
凌桑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他自己的梦，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以前的梦里，是无助的她自己，和似有似无的转机。今天，她梦到那个在海底拯救自己的人，是江璟灏，她看清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