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坚定的关上了门。百里川此时倒让她注意起身份地位来了。
“你换洗的衣物在哪?”
“在那边柜中。”女子伸手指了指。
紫苏过去打开柜子翻看。倒有些觉得奇怪,衣柜里面竟多是男子的衣物,而在最里面才翻出一件女子的衣服。
这女子的衣服也太少了些。
“这的家人呢?”紫苏随口一问。
“曾有夫家,可自我得病已弃我而去。”那女子话中带喘,似有伤感。
紫苏面露忧色,“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情。”
看来,那些男式的衣物都是以前夫家留下的。现在还留在柜子里不肯收起,怕是她还不忍忘记曾经情分。
“没关系,已是很早的事情了。”女子接过紫苏手中衣物,而后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样?”紫苏惴惴看着,无从帮忙,心中难免担忧,这女子病得不轻。
女子轻摇头,似乎胸口的痛感小了,便又恢复了原来样子。“谢谢你了。”
“这可不敢当。还不是因为我才让你难受的嘛。我来帮你换衣服。”
“今日本想逛街游玩,摆脱沉郁的心情,街未逛成,却让你我相识,倒是有缘。若我没有顽疾,倒想与你交个朋友。”
女子在紫苏的帮助下脱了外衣。
紫苏将衣叠整齐,“我虽是不认得什么名医,倒不妨帮你留意。”
“也罢,如今我已是试了各种办法,倒是有一种颇有疗效。还劳烦你……帮我从里屋拿过来。”
紫苏见女子的脸色越发难看,不免忧心。回头求求百里川,不知能不能让宫中御医给这女子瞧一瞧。
“好。”紫苏快步走进里屋,她要快些将药拿过去。
里屋内陈设更为简单,只是摆了几个红色的匣子,还有一些花草却已是枯萎了。
紫苏不禁皱眉,这屋子闭着窗,却比外屋还要冷,还弥漫着一股怪怪的药味。
她上前打开红色匣子,里面却是空的。而后又依次将并排的匣子打开,仍都是空的。
“你的药放在哪?”紫苏不禁向旁屋喊去。
“没有了吧。”
背后突然地一声让紫苏不自主的打了冷颤。真是把她吓了一跳,紫苏转身回去,只见女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进了门。女子抓着胸口,弯着腰,还能听见她的喘音。
“你……怎么过来了?”
紫苏不知怎的,对此时的境况竟有些心生恐惧。
“你有些害怕?”女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境。
“我……没有啊。只是感觉你……有些不同了。”
对面传来女子低沉的浅笑声。“有何不同?因为我这病怏怏的样子?原本我还觉得你是个挺好的人,没想到都是一副德性。”
紫苏立即跑过去,扶住那颤颤巍巍的身体。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进了这屋子……感觉有些怪异,并非对你有看法。”
“是吗?那好啊。”垂头的女子猛然抬头。
紫苏惊异面前赫然露出的一抹邪笑。反应不及,她后颈处顿时感到一点刺痛。
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酥麻感。再一会儿,她的身子便好似没了力气,想喊也喊不出音来。
耳畔处回荡着女子的笑容,那笑声如孤魂野鬼般可怕。
骤然间,紫苏联想起了什么,瞳孔缩小,面露惊恐之色——挖心者!
百里川依靠在院墙上,手里还拿着那被寄予了美好寓意的花灯。
灯面上还画着人物画,举高看看,上面明显画着两个小人。虽是作举案齐眉的姿态,可因画笔太过烂,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男哪个是女。
人们大多在意其赋予的意义而往往忽略了这点。
花灯在百里川的眼前因风旋转着,那面上的小人也在面前反复出现。
百里川脑中灵光一闪。对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要赶紧回去,去刑部一趟。
他向屋前走去,敲起了门。“紫苏,好了没有?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赶紧走了。”
届时,紫苏心口的正上方闪现一星寒光,那手握尖刀的人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狰狞表情。
“你喜欢哪个匣子,我给你留着。呵呵,放心,我已经给你下了药,不会那么痛,都验证很多次了决不欺骗你。我下刀很快,等身上酥麻的药劲儿过了,你早已鲜血流干。”
话轻如尘埃,亦如鬼魅的魔幻。
衣衫层层脱肩,那挖心者眼中一亮,瞳孔里赫然映入一片朱红,他不禁惊叹道:“听闻七王爷侧妃肩有刺青,刺青王妃,果然名不虚传。”
紫苏心跳加速,她似乎觉得连呼吸都没了规律。
百里川,她必须通知百里川,可她根本动不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很兴奋,看她们一个个恐惧的表情,都让我觉得其实我不是最痛苦的。什么不治之症,在这个时候就都好了,我才没有被这颗破心搞得生不如死。侧王妃,你的确不一样。你比她们镇定多了,就算这个时候,你也还想着屋外的七王爷会救你吧。可是晚了。”
紫苏惊讶,这女子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屋外正敲门的是百里川。
“等七王爷进来看到一具被挖了心的你,会怎样?”
紫苏仍是没有力气,全身麻痹。她能感觉心口的肌肤上被东西轻轻划过,却没有什么疼痛感。
百里川,百里川……
她从未感到如此的恐惧,恐惧到身体在麻痹的状态下,肌肉仍瑟瑟发抖。
她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晕厥过去,至少可以让她在不知不觉地死去。可她是清醒的,感觉不到痛,却能清晰的看到,闻到。
她闻到了微弱的血腥味,也看到了小刀再次抬起时,刀尖沾着的血滴。
她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可是,百里川……
她竟然在最后的关头那么想他。
她想见他,想见他最后一面,他就在门外。
女子面目更为狰狞,转瞬间刀锋便欲向她刺来。
她阖上眼,眼角泪珠滑落——再见,百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