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川深邃的眼眸一眯,顿时生出一道凶光,另一手已掐住了桑儿的脖子。
桑儿还来不及吃惊,脖颈处已被牢牢锁住,而她的身体也在百里川的身下压制住动弹不得。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桑儿表情痛苦,这个七王爷果然不好对付。
“卖身葬父,还有比这更蠢的办法来接近本王嘛。”
“你早就知道了,还让我跟来。”
百里川手下又加一股力,“既然是狐狸,当然要露出狐狸尾巴才行。送上门来,也省得本王再去追查那幕后指使者。本王猜得出,你并非幕后黑手,可你定与那挖心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他受本王大小二十四刀,常人亦不能忍受。若是心疾者早已暴毙,可他没死,本王便有了疑惑。他不过是替其他人挖心补心。若本王没有猜错,患有心疾不治之症的其实是你吧。”
桑儿几下挣扎无望,呼吸急促,嘴唇已是变得青紫。心绞之痛已是让她痛苦。
“我要……替哥哥报仇。”
“原来是兄妹。你二人细看倒也有些相似。不过本王不会手下留情,只怪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老实说实话,是谁让你们残害紫苏的!”
“……不、知、道。”桑儿痛苦的憋出几个字。
“不知道?”百里川的手劲不自主地加大。
“我真的……不清楚……”桑儿严重喘息着,整个脸庞已是青紫。
百里川松开了手,眼前一时恍惚。桑儿在酒里下得迷药要起效了。
“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虽松了脖颈,桑儿仍受百里川控制。若是不说,怕是万不能逃脱了。
桑儿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青紫的脸色才渐渐转为红润。
“哥哥同我都患有心疾,而我更为严重,就医无方。哥哥便信了旁门左道,吃什么补什么,自后便像疯了一样,杀人挖心。可我一次都不曾吃过那恶心的心,我知道那根本没用。可哥哥已经疯了,就算劝说也没用。”
桑儿继续回想,“后来,有一天,有人以箭传书,上面写着——‘七王侧妃之心,解妹顽疾,良药必求之。七王,乃罪魁祸首者。’哥哥得此,便开始打听起苏侧妃的消息了。因为曾听说,七王爷早些假办灯会,博美人一笑。便日日前往碰碰运气,没想到那日便真的遇见了。”
百里川诘问:“那信签可还留着?”
“早已被哥哥烧了,不过后来还有一张信签,被我私藏了起来,并未给哥哥看。”
“拿出来!”这是他寻找幕后黑手的重要线索。
“放在了那死人身上,一并埋了。”
百里川放开桑儿,依着榻子坐好。趁着他还算清醒,要赶快了结了此事。
桑儿得以解脱,可方才被百里川的目光吓得不轻,也不指望可以从他手下活命。
“带人把信签拿回来,便抵消你行刺本王之罪。”
桑儿有些吃惊,这个男人……真的会让人忍不住欣赏与信服。
“你杀了我哥,不怕以后我向你报仇嘛?”
百里川不屑一顾,“你哥是罪有应得,你要是还能活着,本王就不怕你寻仇。但愿你下次用聪明些的方法。”
桑儿整理好衣物,跪地叩首。 “桑儿,谢王爷不杀之恩。”
桑儿被人带走,临走时赫然想起一个白色的身影,心想那个人便是他着急的源头吧。
“王爷,她来过了。该看的没看到,不该看到的可都看见了。误会还是早些解开的好。”
百里川暗忖,哪个“她”?紫苏!他不禁一怔,紫苏何时来过,许是酒意与迷药的关系,他却未曾察觉。
“来人!”
延言进屋,看着屋内狼藉。“王爷。”
百里川挥手,“将她带下去吧。”
延言随即命人带桑儿离开。
百里川拄头,既然被她看到了前半部分,便当作全部吧。
“王爷,您怎么样?”延言问道。
“没什么,只是普通的迷药,睡一觉便好了。”
“苏侧妃那里……”延言哽语。为了让桑儿露出马脚,王爷是吩咐撤下书房周围以往守卫的。以至于,他自己也只能远去。可就在王爷实施预定计划时,那个微薄的白色身影赫然出现在了那里。
“延言,本王给你的出宫令牌可在?”
“在。”延言从怀中掏出,上前呈上。
“即日起,没有本王的允许,紫苏不准擅自出宫。”
百里川接过令牌随后攥紧在手心,眉头微锁。“本王要把她留在宫里,留在本王身边,哪怕只剩片刻。”
延言默然,但心中也已明白。
对于自己这个局外人,虽是看得清楚,想的明白简单,但不在其中,又怎知这身在局中的两个人想要破局,所要付出多少努力与代价,又要承受多少磨难与苦痛。
延言沉毅,向前倾身,“属下能做什么替王爷解忧,王爷尽管吩咐属下。”
“盯住桑儿,那幕后的黑手定不会留她活口。”
“是。”
此时,门外有人通报,前来的竟是香罗。“奴婢有事禀报。”
“找本王何事?是紫苏让你来的?”百里川寻思着。
香罗摇头。“是奴婢自己来的,苏侧妃并不知道。”
百里川目光一沉,“有什么话就说吧。”
得到了百里川的允许,香罗也放心大胆地说了方才紫苏的状态。“奴婢心里不安生,觉得还是该向王爷禀报。”
延言看向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百里川。“好了,王爷知道了,香罗你可以回去了。”
香罗走后,书房内又恢复了安静,低沉又憋闷。
延言道:“苏侧妃对王爷的情……此事,王爷说清楚就好了。”
“一一次经历那爱恨交织、反复无常的心路历程,不是正达本王目的。本王温养了九年,这第十年,难道要前功尽弃吗?本王只想……”他哽语,“等那一天来临,因果、宿命皆于她斩断。”
百里川长叹一声,捂住额头,眉头紧锁。“……本王真的拿她没辙。她不愧是本王命中劫数。”
他起身,眼前景象憧憧。虽已受了迷药,精神时有恍惚,心底却仍是忍不住要去看她。“……本王还长了一身贱骨头。”
晓月残风,竹帘珠翠。这一路向着那微弱灯光的殿宇走去。
她何止是劫数,还是软肋,是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