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赶紧想办法治好我的腿!否则你就是个庸医,是你没本事,我要其他更厉害的御医过来!”
齐文宣惊吓之后,竟开始怨起了御医。
这下刘御医可就不愿意了,说到骨科,整个太医院他都是首屈一指的,居然敢骂自己是庸医?
这齐文宣顶多就是季云初的义子而已,身份远远算不上尊贵,说话这么不懂礼数?
刘御医顿时就失去了耐心。
季云初此时也顾不得责骂梅香寒了,十分担忧地问御医:“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毕竟孩子还小,若因为这伤成了瘸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刘御医直接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齐文宣立刻害怕地大哭起来,他还以为获救后便没事了。
“我不要做瘸子!不要做瘸子!叔叔,怎么办啊?”
梅宫雪就坐在旁边,自然将这些听得清楚,淡定道:“我之前可是提醒过你们,不要随便移动的。”
齐文宣此时也不敢再顶嘴了,转身就抓住了梅香寒的手,“婶婶,你不是说没关系的吗?不是说我的伤已经好多了吗?怎么会这样?”
梅香寒也是被他问得不知所措,见季云初看过了,便慌乱解释。
“当时姐姐刚走,文宣便退烧了,我问他还疼不疼,他也说不疼了,而且饿得肚子咕咕叫。”
“我是担心孩子饿坏了,所以才带着文宣从另一侧找了些果子吃,结果中途碰上了云初哥哥。”
“孩子自己都说伤口没那么疼了,这难道不是有所好转吗?”
刘御医这时指了指地上刚刚拆下来的简易绷带,“老夫刚刚检查时就发现了他的伤口上被敷了镇痛的草药,这药难道不是你们自己采的吗?”
梅香寒张了张嘴,还是艰难道:“的确…的确是姐姐她采回来的药,但迟迟不见效,所以我以为没用呢!”
刘御医皱眉打断她,“那是因为用量少,所以见效比较慢,不过看来宇文夫人是懂些医理的,所以才叮嘱你们不要移动伤口!”
“孩子本来就年纪小,骨节处还没有太发育好,先是崴了脚,又被捕兽夹子伤了。”
“如果通俗一点解释的话,就像在搭建房子,现在地基已经歪了,以后即便再接上也只能是个瘸子了。”
本来这么直白的话是不应该当着病人的面说,但刘御医心里有气,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话音一落,梅香寒立刻抱着齐文宣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可怜的文宣,年纪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齐文宣也已经哭成了泪人,早知这样的话,就应该听梅宫雪的待在原地不动好了。
他宁愿喂老虎,也不愿意后半辈子一瘸一拐地走路,被人笑话!
季云初的脸色更加难看,扫了一眼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梅香寒。
梅宫雪都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们,不要随便挪动,齐文宣是孩子不懂事,那梅香寒呢?
她都多大的人了,也听不懂人话吗?
而且昨天晚上若不是梅香寒非要带齐文宣回去,也不会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季云初直接将齐文宣从梅香寒怀中拉出来,“文宣这里我会照顾的,你还是先回梅家吧,梅鹤鸣他们也挺担心你的。”
梅香寒被吓了一跳,什么意思?这就要赶自己走了吗?
那怎么行!自己好不容易跟着来了猎场呢!
“云初哥哥,我知道你是怪我,但我只是担心文宣!是他自己说饿了,我本来也想让他留在原地,但孩子说他一个人害怕,非要跟着我一起去,我拗不过他!”
“刚刚你找到我们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孩子最后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都是我背着他!”
梅香寒说着说着便委屈地哭起来,一边又用余光打量着季云初的神色,“我是真的心疼文宣,他打小就没了爹娘,身边只有一个你,可你公务又总是繁忙,府里连个同龄能和他玩的人都没有!”
“他自己很孤单的,之所以这么调皮,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你即便是想撵我走,至少也等到孩子的腿伤好了吧?”
后半段话她几乎是看着齐文宣说的。
一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话,让齐文宣听了很感动,因为的确是说在了他心坎儿上。
特别是前一阵子,季云初他们直接搬去了护国公府住,季府就只剩他自己。
他一个人真的很孤单!
于是,齐文宣可怜巴巴地看向季云初,哀求道:“叔叔,这都是我的错,你别和婶婶生气,也别让她走,我舍不得婶婶!求求了!”
他一直拉着季云初的袖子哀求着。
季云初本就心疼他受伤,再加上自己平时的确是没有时间照顾孩子,便叹息一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让梅香寒留下。
梅香寒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很殷勤地去找了刚刚的刘御医,帮齐文宣抓药去了。
而梅宫雪这边,王御医也已经看过了,只是一些小伤,便给她拿了一些药膏。
宇文述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和御医道了声谢,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而这时季云初也走了过来,他看着梅宫雪,轻声道:“文宣的事多谢你了!”
他感谢梅宫雪没有对齐文宣的伤冷漠旁观,还不辞辛苦地帮忙找药。
梅宫雪蹙眉,明显不愿意和他多话,“你若真想谢谢我,以后就让他离我远一点。”
季云初有些尴尬,他知道梅宫雪不喜欢齐文宣。
“小雪她太累了,我们要回去了!”宇文述直接道。
季云初只能让开路,目送这两人离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见刘御医已经开始着手帮齐文宣治伤,身旁又有梅香寒照顾着,自己便先离开了。
季云初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原本负责照顾齐文宣的丫鬟们,已经在那里跪了一晚上,体力渐渐不支,东倒西斜地歪在一旁。
但见季云初进来后,又赶紧跪直了身子。
“奴婢们知错了,下次定会用心服侍小少爷!”
季云初一脸阴沉的盯着她们,“你们是负责贴身照顾文宣的侍女,昨晚回去的路上居然没有跟着,也幸好他救命无虞。”
“但你们仍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每人去领十下鞭子,罚月俸一年!”
婢女们连连求饶,“将军,不是奴婢们偷懒,而是夫人她当时不让我们跟着啊!说小少爷要上茅房,她一个人跟着就可以了!”
梅香寒不让人跟着?
季云初有些起疑,但还是挥手让众人先下去。
等人都离开了,他才叫来侍卫,“去查一查梅香寒和文宣掉进去的那个土坑,是怎么回事!”
…
与此同时。
猎场外围原本结实的栅栏,有一处明显的豁口,只不过一直被草垛虚掩着。
就在巡逻的侍卫交接,防守最薄弱时,有两个人偷偷潜入这里。
脚步轻盈,如同鬼魅一般,最后停在了栅栏前。
其中一人低声道:“这栅栏是咱们的人分次拆除,这才没有造成大的异响,你可千万不能失手!”
另一人点头,迅速穿过了栅栏。
但之前的人仍留在外围,最后还有些不放心,“临走前,最后一次任务复述!”
里面的人立刻道:“给太子殿下报仇,杀掉大周皇帝,最好能借机干掉那个顾承洲。”
外面的人这才放心,“一旦任务失败,你明白自己要怎么做的!”
里面的人点头,眼中丝毫没有恐惧,转身便悄无声息地潜入猎场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