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看,他看你呢!”
“我又看不见他在看我,”我拍着被吓得一哆嗦的小心脏,忍不住抱怨崽崽:“你一惊一乍喊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吓我一跳!”
崽崽语气依旧强硬:“别装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
我现在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躺着也中枪,“我交代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交代什么!我进去的时候没遇到他们,遇到他们的时候他都意识不清了,别说串供了,就连交流他都做不到好不好!”
崽崽转头看向张小哥,“小哥,你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我记得我那时的记忆是,我看到她打开一副铁棺,要把里面的人放出来,我上前阻止她,结果却用她的匕首刺中了她的心脏。我试了她的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我才离开。”
“她的匕首,是她去巴乃找你要的那把匕首吗?”崽崽问。
“嗯。”
“你确定你刺中的是她的心脏?”崽崽侧着身子往那边挪了挪,“来,你在我身上演示一遍。”
“让大侄子亲自来吧,这样不是更真实嘛!”一直站在后面看戏的胖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她现在视力极差,谁敢袭她的胸,她敢撅折谁的胳膊。我可不是故意吓唬你们,这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你要是不信,”崽崽伸手要去抓胖子的胳膊,“你可以试试,看她能不能把你的胳膊拧成大麻花。”
“胖爷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胖子不仅迅速后退躲开了崽崽的手,他还很不屑的哼哼了两声。
崽崽也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小哥,来,咱俩情景再现一下。”
我瞧他俩就比划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崽崽说:“整个过程有两点漏洞,第一是她的那把匕首当时留在了北京的基地,第二是你扎的是左心口,而她的心脏在右侧。”
吴邪出声说道:“会不会是当时比较混乱,小哥记错了,并且当时只是误伤?”
“当时到底什么情况,还得看另一位当事人怎么解释。”崽崽推了推我,“你说,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什么情况,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割腕放血快昏死了。”我装作很认真的想了想,“也许,他在古楼里遇到了什么东西,不小心被迷惑产生了幻觉。”
崽崽又问:“小哥,你在里面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合常理的东西?”
怕他提到什么不该提的东西,我抢着说道:“他的情况其实是可以解释的,人在濒死的状态下也会产生幻觉,比如有人死而复生后说自己见到了黑白无常。幻觉的产生和本人的记忆、心理活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你临死前看到什么也不足为奇。”
“我记得事情发生在毒雾降临之前。”张小哥很笃定的说。
我想都没想就来了一句:“你的记忆骗了你。”
胖子不忿的说道:“我们小哥虽然记性不好,但他那是忘事,不是记忆混乱。天真,你说他这个逻辑是不是漏洞很大,他肯定是在骗我们对不对!”
不等吴邪发表自己的见解,张小哥直接肯定了我的说法:“是幻觉。”
“小哥,你是让人忽悠傻了吗,他摆明了就是在骗你,你怎么还真信了!不行,我得给你看看,别再是吃了什么毒蘑菇吃傻了!”
胖子似乎真的想研究一下张小哥的头,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他一下就站定不动了,“不对,不对不对,我们都把重点抓错了!”
“什么重点抓错了?”吴邪问道。
胖子的手一抬就指向了我,他咬着牙说道:“我们一直在纠结小哥的记忆是不是出错的,完全把这货骗我们的事实给忽略了!这件事最关键的点是,他没死,但他一直骗我们他死了!”
崽崽转过头来看着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我从来没说过我死了,我也没骗你们说我死了。如果非要找那个骗了你们的人,”我抬手指向张小哥,“骗你们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
“那也是你骗了我们小哥!”胖子强行辩解。
骗他的是那颗猫眼珠,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这件事不能到处宣扬,于是我很配合的说:“啊,对,对,你说的都对。我自知理亏,我无言以对。”
然后,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我都认错了,我都没话说了,我还说什么。
再说了,不说话多好,修身养性还能保持精力。
胖子一直在控诉我的恶意隐瞒,我始终一言不发,就是不接他的话茬儿。他很生气,但没有用,谁让他打不过我呢。
休息够了,我们收拾好东西又启程了。
“你又在琢磨什么事呢,怎么也不说话了?”走在前面的崽崽突然回头问我。
我们已经从山底出来,正往山下有人的地方走。我的眼睛在见光之后又一次失明了,我这种情况只能把手搭在崽崽肩上跟着她的脚步走。
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把头转过去看路,“我现在看不见,你把我带沟里我都不知道,我哪儿还有心思跟你瞎聊。”
她把头转了回去,但嘴上没停:“我还以为你不高兴了,闹情绪,不想搭理我们了。”
“闹情绪倒也不至于,也不是不想搭理你们,就是身心疲惫不想说话。”
“那行,那你继续养着吧。”
原以为她要就此打住,没想到十秒不到她又开口了,“你说咱们会不会半路遇到什么埋伏?”
我很无语:“埋伏谁,他们还是咱们?都这种时候了,咱们的对手谁会吃饱了撑得跑来送死。”
“被他们引来的人呢?”
“你自己来的?”我想敲开她的天灵盖,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
“万一就有那富贵险中求的自信人呢。”崽崽小声嘀咕一句。
“遇到这种情况再说,”我捏了一下她的肩,“专心带路。”
崽崽缩了缩肩,她不再跟我聊了,但她可以跟其他人聊。她聊她的,不影响给我带路,我就不管她。
长话短说,经过多日的跋涉,我们终于回归人类文明,期间并没有什么人搞埋伏。
崽崽带着巫倩倩先一步下山,她说徐薪亲自来了,他带来的一个小队长脾气火爆好似一碰就能炸的火药桶,我现在也很容易暴躁,为了大家的安全,大家还是不要往一起凑了。
她们离开大半天后巫阳来了,他说崽崽让他来照看我。
为了不辜负崽崽的特意安排,我们跟着吴邪他们回了他们住的地方,安排好巫倩倩的崽崽很快也来了,还带来了几十份需要我批阅的文件。
她不是来探望我的,她是来催促我加班工作的。
经过这几天的适应,我的视力已经有所恢复,再加上有巫阳的帮助,这些文件很快就处理完。
在确定徐薪那边不需要我出面后,我催促巫阳抓紧时间安排,我们要尽快回京郊基地。
我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只是不想加班工作而已。
在得知我们要离开后吴邪主动跟我说,他可以担起照看张小哥的重担,而张小哥对此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对于吴邪的自告奋勇,我是举双手表示赞同,于是我们大家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离开之前我想起来张小哥二代身份证的事情,既然吴邪不怕麻烦,我就把这件事也托付给了他。
我跟巫阳坐着崽崽的车离开,我们要去同一个地方,徐薪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他们要用专机把巫倩倩送去她该去的地方,顺便送我们回去。
徐薪也要一起回去,我没见到崽崽提到过的那位小队长,徐薪说他有自己的任务。
我们快要登机的时候,崽崽才想起来,她说有人让她转交一封信给我。我看着信封上的名字,笑着摇了摇头。
九死一生的潘子经历数次手术后彻底改头换面,云帆把这样的他交给了杜铭。他经过数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成功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以全新的身份回到吴邪身边,用自己全部的本事完成潘子最后的心愿。如今尘埃落定心愿已了,他说他要依约回家陪老婆孩子了。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朝你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这话到处为止还很感人,结果她后面还有半句:“那严肃郑重的模样跟遗体告别似的。”
我实在懒得理她,正好徐薪示意我们过去,我提起装着石匣子的背包走了过去。
阿雅原本站在徐薪对面跟他说话,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我提着的背包,随着我越靠越近,她渐渐缩到了徐薪的背后。
“我就不……”
我拉开背包拉链,露出里面的石匣子,“刚才过安检了,这东西不危险。”
“我知道,”徐薪对我说完后又转头对身后的阿雅说:“别怕,我们走吧。”
上了飞机后我才知道,这次包机的费用是我们尚云阁出的,徐薪他们负责的是协调工作。也就说我们这次不算蹭位置,我们花钱了。
既然花钱了,那我挑了个临窗的位置不过分吧?
阿雅特意挑了个离我最远的位置,巫倩倩只能坐在崽崽身边,但她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背包。
徐薪最开始是坐在是我旁边跟我聊工作的,我把能管的、该管的都一一记录下来,我向他承诺,回去之后我一定督促云帆他们去办。
【“老板。”
准备点支烟的吴邪被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缓过神来的他转身就把手里的打火机砸向罪魁祸首——姚玉容。
姚玉容这个人跟他的名字很不搭,听名字觉得他是个斯文俊秀的人,他本人却是个黝黑壮实的大老爷们儿。
“老板,把烟戒了吧,”姚玉容指了指吴邪手里的烟盒,“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戒了烟之后我就能长命百岁了?”吴邪朝姚玉容伸手,“把打火机给我。”
姚玉容把打着的打火机送过去,吴邪就着他的手点燃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后才问他是不是有事。
“我打算跟孩子他妈开个早餐店,”姚玉容把打火机还给有些出神的吴邪,“孩子大了,他妈妈自己管教起来实在费心,我这个当爸的也该尽尽自己的责任了。”
“挺好的。”
吴邪咬着烟在身上一通摸,最后只摸出来两个钢镚。
他把两枚一块钱硬币塞进兜里,又拿出手机,“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喜欢什么,我把钱给你,到时候孩子想要什么,你帮我给他买。”
“好。”
吴邪有一瞬的怔愣,他跟姚玉容认识好几年了,他这个人很有原则,该他拿的他分文不让,除此之外他分毫不收。
“准备什么时候走?”
姚玉容盯着吴邪手里的烟,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得老板你说了算,你什么时候说这趟的事了了,我也就到了退休回家的时候了。”
吴邪知道他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但他还是不由多想了。
“那好,那你就再听我一次。”
吴邪目送姚玉容走远,王胖子走过来揽住他的脖子,“他跟你说啥了,咋还把你给整郁闷了。”
“胖子,我有时候总会有一种错觉,我觉得潘子还活着,就在我身边陪着我。”
王胖子用力捏了捏吴邪的肩,似要将睡梦中的人捏醒一般,“这还没喝酒呢,怎么就开始说醉话了。那么凶险的地方,他怎么逃的出来?”
“可是老白还活着。”
王胖子有点儿想锤人,“他活着怎么了,你该不会真的想让小哥杀了他吧?”
“你忘了他们当时说的那些事情了吗,尚云阁的白爷亲自进去,带回了尸变的白顾问。既然白爷和白顾问是同一个人,那他带出来的那个人又是谁?”
王胖子想反驳他,但吴邪话里的逻辑实在无懈可击,他想了又想才想出一个合理的反驳点:“老白要是真的救了潘子,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咱们?”
吴邪白了他一眼,“他没死他不是也没告诉咱们。”
王胖子直摇头,“那不一样,他明显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但潘子的事不一样,按照他那种软心肠,潘子要是还活着,他不会瞒着咱们,至少他不会瞒着你。你说是不是,大花?”
解老板:“别叫我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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