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被拔出身体,沐挽月望着那已经没有了身影的屋内,一滴泪划过脸颊和唇角沁出的血融合,往日如烟在弥留之际浮现眼前,她三十几载的人生里已然尝尽幸福。
锦欢往后的日子中,阿娘希望你能替阿娘继续幸福下去,锦欢,阿娘爱你。
意识消散,身体没了支撑跌落在地。
“夫人!!!小姐!!!”
松玉双眼猩红望向那一身白色大凉服饰装扮的墨雪榕,夫人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她要这人碎尸万段!
“大凉的狗贼,拿命来!”
已经疲惫的她,此时用尽全身力气向墨雪榕刺去。
墨雪榕不屑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剑起剑落,鲜血从松玉脖颈间倾洒而出,听着剑掉落的声音,浸染了她的双眸,倒在地上的她,轻轻抬手似乎要抓住一旁的沐挽月。
墨雪榕最是喜欢看这主仆情深,也最是喜欢打断这主仆情深,他抬脚踩向松玉的手腕,本是正直少年模样的脸上此时满是阴森讥笑。
他抬起握剑的手,看向脚下的手腕,想要做什么的动作,不言而喻。
绍衣和凌月望向这幕,拼命的穿过一层层黑衣人,双双刺向墨雪榕。
感受到危险墨雪榕侧身躲开,看着袭来的二人,他眼中跰出一抹惊讶,丞相府竟然有这般暗卫,看来这丞相不简单,这也说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他饶有趣味的应对着绍衣和凌月,二人通过对打也发觉了此人不简单,可如今他们想脱身依然很难。
李志他们也逐渐倒下,不知过了多久,只剩绍衣和凌月二人。
凌月背靠着绍衣,目光冷淡的看了眼手臂上的伤痕,语气冰冷:
“没想到最后会和你死在一起。”
绍衣一愣,从未在除了夜修凛以外的人面前开口的他,轻嗯了一声。
面具下凌月嘴角勾起,伸手借力再次朝墨雪榕袭去。
………
月光洒落在府内,一院残尸,墨雪榕将手中沾染了血迹的帕子丢掉,嘴角露出邪魅的笑意:
“撤…”
漆黑的暗道,一路扶墙摸索前进的洛锦欢和珠绣,终于看到前方斑斑点点的亮光。
珠绣一手扶着洛锦欢,一手轻轻敲打着暗道门。
很快门被打开,一个老妇人端着灯盏给二人照着凉光:
“大小姐?”
这条暗道已存在几十年,从未启用过,今日突然大小姐出来,还一身血腥味儿,老妇人不由踉跄后退一步:
“大小姐,绣姑娘,可是城内出了变故?”
洛锦欢低头看向手中的匕首没有言语,珠绣没忍住捂嘴轻哭出了声:
“许嬷嬷,太子造反,大凉人围了丞相府……夫人她…她…”
终是被心中疼痛,泪水淹没了话语。
许嬷嬷是沐挽月的奶娘,听到沐挽月出了事,她的心也瞬间窒息,好似喘不过气来,但如今大小姐在,她不能乱,稳住心神,她将那暗道门关上。
上前拉住洛锦欢走出猪棚,向那三间青瓦房走去。
她拿出两件麻衣粗布递给洛锦欢和珠绣:
“小姐,绣姑娘,先把衣物换了,然后咱们坐马车去楚山。”
楚山是洛威买的一座山,山涧之间有一庄园,鲜少有人寻的到。
洛锦欢没有吭声,拿起那暗黄色的粗布麻衣,自己独自将衣衫换上,并把手中的匕首用裹布,裹在胸间,随后她又将那头上的发饰和身上的首饰一一拿掉。
然而当她的手附上那左手腕上的珍珠首饰时,她停下了动作,轻轻拉动衣袖将其遮挡。
褪去华丽的衣衫,往日的高空的凤此时增添了许多破碎美感,许嬷嬷望着她那张脸和茭白的肌肤,眉头一皱,转身向厨灶走去,用帕子蹭了许多锅灰递给洛锦欢:
“小姐,这里距离楚山有些许距离,还是小心点好,老奴给你遮掩些。”
洛锦欢沉默的点了点头,珠绣看她这般模样,心下又止不住的伤心。
许嬷嬷也忍不住的心疼,抬手在她那脸颊与脖颈间擦拭着,可就算如此还是只将其容貌遮挡两三分。
许嬷嬷叹了一口气,引领着二人向牛棚走去。
将灯笼支在一旁,许嬷嬷抽动着牛鞭,牛车驶上了小道,在道路上留下浅浅的痕迹,珠绣在后面用许嬷嬷拿来的薄被抱着洛锦欢轻声安慰着。
洛锦欢抬头望向那闪亮的星空,手指轻拭着手腕间的珠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前面有个屋子,但没有人,属下看那油灯还是温热,许是刚走不久。”
前方探路的阿达策马回到墨雪榕身旁,汇报着前方的情况。
墨雪榕嘴角勾起,这距离城内也有十余里,更近的村子都没能得到消息,他们竟能先行知晓,有趣……
“王爷是否追?”
阿达眼中满是兴奋,他们大凉国天生好战,想到刚刚路过的村子被他们屠杀时悲惨的哭叫声,真是悦耳。
墨雪榕抬头看了眼夜空,眼中也满是嗜血:
“本王喜欢猫追老鼠,阿岸你带领弟兄们先撤,阿达带一队人随本王追。”
夜修凛用两座城池换取他帮助,真当他是三岁儿童这般好敷衍,被几乎灭门的丞相府,还有那一个个被屠的村子,想来这大夏的天要乱了。
到时这片土地就是他们大凉国的,而这些人都是他们的猎物,如今就先让他验收一下这个狡诈的猎物。
得到命令阿达兴奋极了,朝失落的阿岸丢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是王爷!驾!”
十几人的小队跟上墨雪榕的马匹,向那浅浅的车痕追去。
天色渐亮,追逐的身影逐渐有了轮廓,珠绣听着哒哒的马蹄声,抱紧洛锦欢的手摸向另一个袖中的软剑。
许嬷嬷眼中也露出杀意,双手握紧皮鞭。
小小的马车让有些疲惫的墨雪榕有了精神,他拿过马侧身的弓箭,手臂用力拉起。
珠绣见状手握紧那袖中的剑柄,洛锦欢感受到她的动作,侧首她所望的方向望去。
当那展露出的身影印入眼帘,洛锦欢的瞳孔放大,隐在薄被中的手握紧,她强迫自己掩去眸中的恨意,转为恐惧般惊吓柔弱的目光。
双目对视,墨雪榕拉弓的手松了力气,虽那女子一脸灰尘看不清模样,但那双杏眼好似有种奇妙的魔力,让他的心快速的跳动着。
洛锦欢用手肘轻轻拐了拐珠绣,珠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头复杂的望向她:
“小姐…”
洛锦欢身体轻轻颤抖缩进珠绣怀中,目光中满是怯意,可薄被中手却紧紧的攥着珠绣腰间的带子。
墨雪榕将弓箭扔给一旁同样呆愣的阿达,脚尖轻点拔出马侧旁的剑,向牛车飞去。
珠绣想要迎战被洛锦欢按住,许嬷嬷却不知晓洛锦欢的心思,挥动着牛鞭向墨雪榕袭去。
墨雪榕心中冷哼不自量力,一剑将那牛鞭一斩为二,下意识的想要向她刺去。
却被一声好听微颤的声音打断:
“奶娘!”
他猛的收回剑,一脚将人踹落在地。
剑指向洛锦欢,珠绣连忙将人紧紧抱住,也做出一副害怕模样,瑟瑟发抖。
“抬头…”
墨雪榕目光炙热的透过珠绣望向那将头埋在珠绣肩膀的洛锦欢。
“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人不为所动,墨雪榕声音冷了几分。
洛锦欢被这威胁吓的身形抖了抖,瑟瑟微微的将头抬起,小鹿般胆怯的眼眸望向他,声音因害怕而颤抖着:
“将…将军,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墨雪榕没有言语,蹲下身,伸手大力推开珠绣,伸手衔住她的下巴轻轻擦拭着。
珠绣担忧颤声出声:
“小姐!”
“你是哪家的小姐?”
虽这般问,但墨雪榕心里已有答案,夜修凛想要丞相府家的大小姐,而整个丞相府并未寻得那小姐的身影,还有那个妇人当时那般紧张屋内……
他看着那被他擦拭掉灰尘后露出来的茭白,如果敢说谎,他便一剑了解了她。
洛锦欢微微垂眸,红唇微张微闭,许久后,蚊声般的声音穿透红唇:
“丞…丞…丞相府…”
“呵…”
墨雪榕手指用力,冷笑出声,竟然不撒谎,有趣。
“那你可知本王是谁。”
洛锦欢身体一怔,因害怕眼泪从眼角滑落,红唇微白,紧紧抿着。
眼泪的温热刺的墨雪榕手尖一痛,他猛的用力将手收回。
下巴没了禁锢,洛锦欢害怕的跌倒在车上,肩膀不停的抽搐着:
“将军,求求你,小女只想活命,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
墨雪榕看着那羸弱不堪的身影,望向珠绣那同样不停流泪瑟瑟的身体,又望向牛车下嘴角渗血,警惕望着他的许嬷嬷。
心中冷哼,左右不过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正好他看看夜修凛这般痴迷的大小姐有何魔力。
他伸后握住洛锦欢的肩膀,将她的脸掰过,眼中皆是趣味:
“放过你可以,跟本王回大凉,本王保你余生继续荣华富贵。”
说完他的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眸,不想漏过一丝细节。
洛锦欢小鹿般的眼眸跰出希冀,单纯的望向他:
“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不过,她不能去,但本王可以发善心留她一命。”
墨雪榕指向倒在地上的许嬷嬷,他不能放任一个会武力的妇人在身边。
洛锦欢顺着她的手指望向许嬷嬷,祈求的摇着头:
“将军,她是小女的奶娘,她是从小看着小女长大的,求求你…”
“不行,要不你们都死,要不丢下她,你们都活。”
墨雪榕想到自己斩杀的那名妇人,穿着应当是丞相夫人,若她连一个奶娘都放不下的话,有朝一日她知晓她的娘亲是他所杀……
洛锦欢听到她的话犹豫一瞬:
“将军要保证奶娘活…”
墨雪榕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勾起:
“自然…”
许嬷嬷支起身子出口阻止洛锦欢:
“小姐!”
洛锦欢连忙打断她的话:
“奶娘,我想活!将军,求你庇佑小女…”
许嬷嬷眼中释然,没有怨怼,是啊小姐年纪还小,想活是人之本能,她没有权利怪小姐。
墨雪榕很欣赏她的做法,将人拉起抱入怀中,目光冷冷的看向珠绣:
“跟上…”
珠绣害怕的点着脑袋:
“是…将军。”
洛锦欢被他抱至马上,阿达望着那长相也是极好的珠绣,伸手将人捞起抱在怀中,
珠绣眼中一闪,惊呼一声,身影颤抖着。
阿达望着她那白嫩的脖颈,虽然不如王爷怀中那个,但在大凉也算的上是上等。
马蹄抬起,队伍开始移动,经过许嬷嬷时,墨雪榕抽出手旁的箭矢甩了过去,一声惊呼。
洛锦欢想要查看,却被墨雪榕紧紧的箍在怀里,他俯首在她的耳边,声音冰凉:
“记住想活就要乖乖的。”
洛锦欢咬着口中的嫩肉,声音孱弱:
“小女都听将军的…”
珠绣看着许嬷嬷的尸体,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阿达掐住她的后颈,威胁道:
“不听话,你的下场和她一样。”
“奴婢,一定会好好听话的,求您不要杀奴婢。”
珠绣流着泪,求着饶,阿达这才满意的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