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坤也没急着去追,反而朝房门走去。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火把从巷道窜出,将鹤松楼团团围住。
林平之和丘仲南两人对视一眼,率先走入鹤松楼中。
“轰!”
两人刚进鹤松楼,便听得上方传来炸响声。
抬头一看,只见四楼的游廊扶杆炸裂。
一道道人影如同下饺子一般,摔了下来。
眼前一花,林坤便已出现在二人身前,淡淡道:
“还有十几个健全的,给你二人练练手。”
说罢,不紧不慢走出鹤松楼。
若从高处朝福州城看去。
便能看见一人影正在屋顶间飞跳涧跃,路线直指北城楼。
却是这余沧海胆小如鼠,不敢与林坤交手。
丢下一众弟子想要独自翻越城墙逃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皆是人精般的人物。
就如这余沧海一般,从遇见林坤的第一刻便已打算逃跑。
无他,能够悄无声息进入自己房间,且没有直接出手偷袭。
这一点便能看出,对方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若这种情况还无脑莽撞冲上去厮杀,那便是脑子出了问题。
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
余沧海也不顾飞檐走壁之时掩藏动静了。
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要尽快离开福州城,往那深山老林一躲。
至于自己那些弟子......
死了还能再收。
自己要是没了,青城派就真的完了。
盏茶时间后,即将临近北城楼的余沧海刚跃至一平屋顶部,便猛地停下身形,脸色阴沉的可怕。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三层楼房顶上。
林坤双手背负,以弦月为衬,正俯视着下方的余沧海。
眼神淡漠,嘴角微微勾勒的笑容,戏谑诡异。
余沧海下意识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沫。心中却在盘算着。
世人皆传此人实力冠绝,却没想他轻功也如此了得。
竟能后行先至,在前方堵我。
难不成今日唯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不可。
正想着,便见上方林坤缓缓伸出手,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简直嚣张至极。
余沧海当下心一横,纵身一跃,抽剑三连点。
正是青城派松风剑法,青秀三环剑。
但见林坤头颅摆动,恰到好处躲过三剑连刺,语气平淡道:
“如松之劲,如风之迅,立意不错。”
“想来这便是青城派松风剑法。”
余沧海刚一落地,身形翻动,于房顶翻转腾闪。
时而欺身,时而远离。
让人看不清手中宝剑从何刺出。
林坤眼眸一亮,脚步微挪。
刹那间,身形正立无影,在余沧海眼中仿若消失了一般。
余沧海失了目标,只得停下,环然四顾。
前面没有,左边没有,右边没有。
一回头。
林坤正站在余沧海身后三尺之处。
一手把玩铁胆,一手轻抚下巴,眼中闪过一抹赞叹之色。
余沧海吓得后退数步,冷汗从鬓角汩汩流下,横剑严阵以待。
只听林坤好似一副品鉴珍宝表情道:
“此轻功当真不错,于狭窄之处腾挪转闪,轻灵迅捷。”
“不知何名。”
余沧海心底不由有些绝望。
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之事。
此人的武功到底于何处习得。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千里来此寻死。
为今之计,怕是武斗难过,只能试试人情世故了。
“余观主对待江湖同道就如此冷淡。”
余沧海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将剑收起,满脸笑容道:
“神捕谬赞,此乃蛇行狸翻之术,比不得神捕轻功玄妙。”
“早闻神捕神功盖世,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余某甘拜下风,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
“青城派愿.......”
林坤见他越扯越远,打断道:“九阴真经?”
余沧海闻言,眼里满是迷茫之色。
什么真经,道经还是武功。
“看来你也不知。”林坤轻笑着摇了摇头。
旋即面色一冷,杀机弥漫,阴渗渗道:
“莫要以为能化干戈为玉帛,若三十招内你伤不到我,怕是难见明天的太阳了。”
余沧海见林坤如此作态,脸色顿时铁青,怒喝道:
“龟儿子如此欺我。”
话落,甩手洒出淡蓝色灰沫,其间还夹杂着如碎石般大小的锐器。
正是青城派暗器手法:蓝砂手。
林坤劲力灌入衣袖,施展袈裟伏魔功。
左右挥袍,将锐器拨开,并依靠劲风吹散灰沫。
与此同时,余沧海身形一个后跳,落在街道上。
一边双手连弹,打出暗器青峰钉以作掩护。
一边施展蛇行狸翻之术窜入狭窄漆黑的巷道。
为了避免被身在高处的林坤看见自己的身影。
余沧海一路弓着腰,贴着阴影处潜行。
直至绕的自己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后。
身子骨一阵蠕动,施展缩骨功,窜进一狗洞中。
狗洞后面,是一户小富人家。
余沧海如壁虎般贴墙游走,拐至厢房窗户下。
静心一听。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当下知晓此屋无人居住。
小心翼翼将窗户挑起些许空隙,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了进去。
“呼~”
余沧海长长舒了口气。
伸手在桌上摸了一把,搓了搓。
积灰甚厚,想来这院子已许久未住人。
城内风声鹤唳,余沧海不敢出去,打算在这里凑合一晚。
等白天人多眼杂之际,看看能不能易容缩骨混出去。
如此想着,余沧海来到床边坐下,有心打坐运气,却感觉颇为疲惫困倦。
当即合衣横卧而眠。
然而在经历一番逃命后,纵然心生疲惫,余沧海却怎么都睡不着。
心里不自觉想起自己那惨死的儿子,以及凶多吉少的众青城弟子。
一时间,悔恨交加,却又感无能为力。
整个人一动不动,双目盯着那朝向月亮而发亮的窗户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