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人呢？”桑九黎左右见不到温柔的身影。
“在小厨房呢。”青茵笑道，“说是觉得杨妈妈做的饭菜，虽然味道不错，却不够漂亮，她现在，正在里头跟杨妈妈‘讨论’刀工呢。”
桑九黎往小厨房看去，正巧见温柔被杨妈妈推了出来，“温姑娘，你还是出去吧，别在这儿捣乱了，耽误我给姑娘做晚膳。”
“嘿，我怎么就是捣乱呢……”
桑九黎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接过青茵手中的帕子，“去，将温柔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青茵往小厨房走去。
温柔听见姑娘找她，便也不急着劝杨妈妈，对着厨房内的杨妈妈说了句，“菜要摆的漂亮，看着才有食欲。”
就转身去找姑娘了。
杨妈妈却是半句没听进去，嗔怪了一句，“东西是拿来吃的，又不是拿来看的……”又进去忙活了。
“姑娘找我，是有事要办？”温柔永远都是，桃园里精神最好的那个。
桑九黎颔首：“你去吩咐沈括，将李怀手里的茶全收了。”
“啊？”温柔惊得张大了嘴，“姑娘为何要买李怀的茶，如今雨季来了，茶叶怕潮湿，我们就是要运到别处卖，都运不了啊。”
桑九黎挑眉，“谁说我要运到别处去？”
“这京城里都没人要茶了，不运到别处去卖，那咱们要那么多茶叶做什么？”温柔不懂了。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桑九黎脸上带着一股神秘，“记得叫沈括把价格再压一成。”
温柔呆愣着，望着自家姑娘，不由地咽了口口水。
她家姑娘，可真是个奸商啊。
“如今茶价这么低，再压那李怀万一不肯卖，该如何？”温柔多问了句，也省得来回跑。
桑九黎伸出白皙的手掌，掌心朝上，接着屋檐下滴落的雨水，轻笑，“他会卖的。”
见手都淋湿了，又收了回来，用帕子擦试着，“你且去告诉沈括，就说他寻了个买家愿意收李怀手上的茶，但是如今正逢雨季，运茶风险颇高，降一成算是损耗了。”
“明白。”温柔冒着雨离开，去了沈括新置办的宅子。
“姑娘真这么说的？”沈括方正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疑惑，但他很快便沉静了下来。
沈括想的，远比温柔要深很多。
姑娘这一路下来，不仅算计那李怀背后的人，自己还从中赚了一笔。
若说要姑娘亏银子，他是不会信的，“姑娘可有说，收下的货，要如何处置？”
温柔摇头，“姑娘只说，让你在港口租几个货仓，等过两日雨停了，便将茶叶运过去。”
江南雨季，一下就停不下来，京城却不同，偶尔也会放晴一两日。
沈括沉思了片刻后，“姑娘可有说，这货仓是长租，还是短租？”
“哦。”温柔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差点忘了这茬儿，姑娘说租一个月便可。”
倏然间，沈括一双眼眸亮了起来，“劳烦温姑娘回去禀告一声，沈某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温柔离开后，沈括也打着伞出去了。
沈括找上了李怀，用之前卖李怀茶叶所赚的银两，买了李怀手上的一万石茶。
等了两日，天真的就放晴了。
货运到港口之后，沈括干脆就在那儿守着，不回来了。
半个月后。
一日清晨，沈括还在睡梦中，底下一个工人匆匆跑进了来，“沈……沈老板，船……好大一艘船。”
沈括蓦地从床上弹跳了起来，就往外冲。
果然不出他所料。
船上下来的人，身高体壮，面部宽阔满脸胡腮，高鼻梁小眼睛，长得比完颜阿达还像金月国的人。
而他们此行，正是要买中原是茶。
只是他们要的，是一万石，不是一万五千石。
而他手上正好有一万石。
姑娘真乃神人啊……
港口的人，只瞧见商船停靠不过两日。
装了货，便离开了港口。
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东部海岸，时常有货船停靠。
金月的商船虽大，但也不是没见过，不过两日，便将那货船的事遗忘了。
沈括回到京城时，桑九黎已经在他宅院内等着了。
“姑娘怎么来了？”沈括见桑九黎一身战甲，便知她是刚从军营回来，心里对桑九黎的敬重又深了几分。
沈括请桑九黎进屋，让小厮奉了茶。
便将随身的包袱打开，“茶叶一石买了十五两银，加上姑娘之前给的三万两，这里面一共十八万六千四百两。”
满满一堆千两面额的银票，躺在茶几上。
“比我预期的多了不少。”桑九黎笑道，“沈老板果然是做生意的能手。”
“姑娘谬赞。”沈括笑眯了眼，本就不大的眼睛，这下只剩一条缝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在生意方面得到认可，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姑娘运筹帷幄，沈某不过是帮姑娘跑个腿罢了。”
“沈老板过谦了，若换做别人，可赚不了这么银两。”桑九黎知道，单是与李怀压价，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更何况，沈括卖给那外域商人的价格，也比桑九黎预期的，要高出三万两。
这中间的不易，桑九黎能想得到。
能被理解，沈括甚感欣慰，只是有件事，他一直很好奇，“姑娘是如何知道，近日会有外域商人，来采买茶叶的？”
桑九黎眸光微闪，“不过是无意间，听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提起罢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重活了一世，自然能预先知道。
前世这笔生意，就是掌握在了李怀手中，不过李怀卖给那外域商人是价格，是十二两一石。
“就因为这？”沈括狠狠地吸了口凉气，半天才吐出来，“您还真敢啊。”
桑九黎弯唇一笑，“有何不敢，顶多也就赔了那三万两银子的罢了。”
桑九黎最开始，也就给了沈括三万两银子。
沈括：……
虽然说的没错，但三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转念一想，赌赢了，就是十几万两的收益，也难怪姑娘胆子会这么大。
“况且……”桑九黎开了口，又顿住了。
沈括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却突然没了下文，“况且什么？”
桑九黎：况且……那三万两银子是她从赌坊赢来的。
只是，她又不打算告诉沈括了。
怕吓到他。
“没什么，眼下还有一事，要麻烦沈老板。”
“姑娘，但说无妨。”听见还有活儿，沈括立刻便来了精神。
也没心思，去想桑九黎没说完的话。
桑九黎视线落在案几上，望着那堆银票，“这些银两就照你之前说的，留下三成利归你，剩下的，你帮我用来屯粮。”
“屯粮？”沈括不明白，“眼下这时节……姑娘要屯粮？”
思忖了片刻，沈括问道：“听说，江南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了，姑娘是担心会有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