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桑九黎从北郊军营回城。
途经一处密林时,突然对身旁的温柔使了个眼色。
温柔会意,高喝一声,“大胆毛贼,往哪里逃,”便一扯缰绳,打马往密林里去。
桑九黎紧随其后。
身后远远跟着的无忧,不明所以,也跟着追进密林。
进林子没走多远,便见到两匹马拴在了树干上,桑九黎和温柔两个人却没了影。
无忧察觉不妙,立即转身准备离开,却直接与桑九黎打了个照面。
无忧一脸尴尬,哈哈笑道:“真巧,没想到桑将军也在此。”
无忧足下一转,换了个方向跑,路却被温柔堵住了。
“三生阁的人,都像阁下这么闲么?”桑九黎秀眉微蹙,似是不解,“还是说你能力有限,只能给你派这清闲的差事?”
无忧:……你管这叫闲差?
桑九黎骑着马,无忧却用双腿在后面暗中尾随。
不仅要保持距离防止被发现,还不能将人跟丢了。
谁敢说这是轻松的差事?
“你说谁能力不行?!”无忧不服。
“嗯。”桑九黎赞赏道,“能力不行,毅力倒是不错,难怪风阙会派你来跟踪我,只是……”顿了顿。
桑九黎又道,“跟了我这么多日,你不累吗?我都嫌累。”
“一个暗卫,步伐沉重就算了,连气息也不稳,方才若不是我放慢速度,还真怕你跟丢了。”
“你……”无忧被气得面色涨红,有种浑身血脉都快爆裂的感觉。
他的轻功,在王府暗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也就桑九黎这个变态,都隔那么远了,居然还能发现他。
身为暗卫被桑九黎贬的一文不值,这简直是将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你看看,喘成这样,一里外都能听到了,还不肯承认?”桑九黎故作疑惑,“三生阁的银子这么好赚的么,我倒是好奇,像你这样的,风阙一个月会给你多少月银?”
无忧怒吼,“桑……”
才刚张开嘴,喉咙便卡了,他觉得有东西射进他的嘴里。
无忧连忙伸着舌头想往外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那东西,好像在嘴里化开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无忧眼底三分恼怒,七分慌乱。
桑九黎宽慰道:“你放心,这不过是我方才离开军营前,找军医要的一点麻沸散而已,不是毒药,死不了人的。”
“你方才投的,明明是药丸。”无忧一脸你别想骗我神色。
他知道麻沸散是什么样的。
桑九黎认真道:“确实是麻沸散,只不过被我加工了一下,毕竟这麻沸散不好弹,我就往里头,加了些提纯的千日醉,搅和搅和捏成了丸。”
桑九黎边说,两手还不忘比划着她搅和的动作。
无忧看得险些窒息,眼底全是惊色。
她一脸期待地盯着无忧,“怎么样味道如何?这千日醉酒香浓郁,可是本将军的珍藏,一般人我都不舍得拿出来。”
无忧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无数脏话,还未来得及骂出口,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闭眼前,他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一阵浓郁的酒香,在嘴里散开。
桑九黎,我和你不共戴天……
彻底没了知觉。
桑九黎“啧”了一声,“让你吹几日风清醒清醒,看你日后还敢不敢坏本将军的好事。”
桑九黎早就发现无忧在暗处跟踪她。
只是这家伙隔得远,又没见他做什么坏事,便懒得理他。
无聊时,还能带着他遛弯,逗着玩。
但眼下她有正事要办,可不想再像昨日那般。
昨日风阙凑巧出现在梦幽庭,原是有自己的事要办。
若非这暗卫通风报信,风阙也不会闲着无聊,与一个乐女合奏。
都是这丫的,搅了她的局。
“把他绑起来,挂在树上。”桑九黎咬牙吩咐道。
“是。”温柔力气大,三两下就将人挂了上去。
二人回城时,皇城司都指挥使下狱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
桑九黎想到昨日,风阙在梦幽庭说的得手的东西。
回到府里,就命人给若溪送了信。
入夜后,若溪来了桃园。
“和姑娘猜想的一样,那皇城司指挥使,昨日确实去过梦幽庭。”
“昨日三生阁的人,也出现在了梦幽庭。”桑九黎想想就一脸懊恼,害她白费了一番功夫。
若溪斟酌问道:“姑娘觉得,这其中是有什么关联?”
“想必皇城司这事,就是三生阁的人干了,但目前看来与我们无碍。”桑九黎也没心思多想,“此事暂且不管,眼下有件事要你去办。”
“姑娘但说无妨。”若溪神情认真了几分。
“明日,你去找几个身高体壮,面部宽阔满脸胡腮,高鼻梁小眼睛,最好眼角微微上扬,长得越像金月国的人越好,然后,让他伪装成漂洋而来的商人,在京都大肆收茶叶。”顿了顿,桑九黎又道,“就先收三千石吧。”
“三千,石?”若溪惊得眼眶无限扩大,“我没听错吧?姑娘说的是是三千石,不是三千斤?”
桑九黎颔首:“你没听错,是三千石。”
若溪木讷地点了点头,“明白。”
若溪只能明白。
这事,比上回姑娘说要去梦幽庭充当乐女,还要荒唐。
三千石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若溪神色飘忽的离开了大将军府。
两日后,清风茶楼。
“掌柜的,你这账有没有算错,前日我喝的也是这个茶,怎么才两日功夫,就贵了五文钱。”
“客官,有所不知道,这两日茶叶涨的厉害,我们这小本生意,总不能做亏本买卖不是?”
桑九黎进茶楼时,正好见柜前有人结账。
只淡淡瞥了一眼,径直上了二楼。
厢房内,沈括见桑九黎进来,不由多打量了几眼,“是你要见我?”
沈括今晨收到一封信,说是他父亲旧友约他相见,没想到,来的竟是个小姑娘。
“不错。”桑九黎径自坐下。
“姑娘与家父是旧识?”沈括瞧着这姑娘至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如何会与父亲相识?
桑九黎摇头,斟了杯茶,递到沈括面前,“其实,我今日来,是想找沈老板谈点事。”
“姑娘有话,不妨直言。”沈括看着桑九黎,心思转了千百回。
看这姑娘气质容貌不凡,怎么都不像是会看上自己的,如此迂回的找上他,想必是有求于他。
但他初到京城,在此地尚无根基,除了父亲所传的一手琴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便听桑九黎问道:“沈老板对近日的茶市,有何看法?”
“茶?”沈括一愣,不是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