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
赵子锋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闷鼓声,似是从襄龙处发出:“什么声音?”
大毅也察觉到襄龙有异常,透过感知仔细一瞧,顿时有些惊异:“是心脏的起搏声,他把内息注入了心脉!”
“注心?他是要跟我们拼外力!”
经过刚才与大毅的对战,襄龙的内息战法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此刻他也只能将生的希望,全部寄托于外力场上。
且随着内息注心,襄龙的体态也跟着发生了不小变化,不仅全身的肌肉暴涨,血管也跟着一道道从皮下鼓了出来,充胀甚至改变了他原来的模样。
“蚺息诀!”襄龙一甩手中的赫连刃,跟着袭来一道斩风。
“小心!”大毅一推赵子锋避开,身后的石壁顿被切出了一道极深的裂口。
“好强的外力斩风!”
隔空劈斩多是将内息注入刀具挥出,而刚才的斩风,仅是外力挥击的风势!
“好彪悍的外力场,这家伙是想鱼死网破......锋子,你大伤初愈,我先来!”
大毅在半空中风羽一裹,整个身体旋转着朝襄龙刺去,刀刃相抵间火花四溅。
“呯呯!”
两个回合后,襄龙抵压着削寒刃向外回旋,大毅在被甩出的同时,风羽还被他削掉了大片。
赵子锋附带着威压技接上,反被襄龙的一技交叉刃斩给抵出了十步远。
大毅有频获技的预判,还有风羽护身,襄龙知道很难在短时间内将他拿下,于是选择先拿下赵子锋。
“去死!”
赵子锋抵住刃斩刚刚站定,襄龙便在他的头顶,极速俯冲而下。
一双赫连刃所爆发出的斩势,逼得赵子锋慌忙使出麒麟兽态抵御。
“全威麒麟......”
两人对撞产生的震波,将紧随而来大毅顶翻,他在空中连续三个回旋才勉强站定。定睛一看赵子锋的威压力场,竟被襄龙的斩势所破。
烟尘散开,赵子锋吃力的抗着襄龙的劈斩,鲜血从他的齿唇间渗出,把胸前染得一片殷红。
“锋子!”
眼看不妙,大毅在半空中一转,直朝着襄龙的后背刺去。
然双瞳者的视界宽泛,襄龙压着赵子锋的抗顶,顺势一翻将他踹向了从后袭来的大毅。
大毅迅速将刺击收回,及时接住了赵子锋。在半空中接连两个翻转之后,赵子锋抓住大毅的单臂,猛的将他甩向了襄龙。
“旋风螺刺!”
借助赵子锋的倾力一甩,霓凰风羽的旋劲大增,风势宛如一道小型龙卷,向着襄龙穿去。
“喝......哈!”
襄龙怒吼着接下大毅的冲刺,刀刃拼抵之间顿时电闪雷鸣,直压的他半个脚踝都陷进了河滩的泥泞里。
紧接着赵子锋便闪至一侧,刺向了他的肚腹。
眼见着要被刺中,襄龙双目一睁,手臂肌肉的血管尽数崩起,甚至撑开皮肤渗出了血。
“蚺......力......震!”
全身蓄力的极尽爆发,竟使得襄龙的外力场生出震爆。瞬间将大毅和赵子锋两人顶飞了出去。
“哇!”
大毅被重重的甩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闷血。赵子锋则被震断了右手腕,整个人被弹飞至数十米外。
“锋子,你怎么样!?”
赵子锋颤抖着站起,右手仍紧握着削寒刃:“别管我,大毅。你知道,他这个形体支持不了太久。”
“我明白,你小心!”
襄龙将内息过度压入心脉的做法,需要心脏持续保持高速起搏输送血液。此态虽能短期爆发出极强的外力场,但时间一长,对心脏和肌肉都是一种极重的负担。
在雪云山顶受欣刃雷掣的指导时,大毅反复从石柱之中获取内息,实际上也是为了磨砺肉体的容载力,他也曾因急于求成而产生过如襄龙一般的状态。
“嗖嗖嗖!”
襄龙窜至崖顶,对着半空中的大毅踢出几块碎石。而后趁着大毅躲避,随即使用折震击中他的单翅。
“没了翅膀,我看你还怎么飞!”
这霓凰之魄幻化出的羽翅虽没有肉体上的疼痛,但却与心脉丹田相连。
大毅还没落地,襄龙已双转至他一侧,每一刀都像是插进了大毅脉络,搅乱了他体内的息流。
“给我滚!”
大毅运用襄龙的方式,将内息涌至心脉,跟着在一阵乱砍之中,化出一展翅羽鏖张的托尾白凤!
“凤千斩!”
此乃欣刃雷掣当初教授大毅切断岩浆流的那一技,但经羽翅的催化后,范围增加了千倍。把整个渭水江面都切出了无数的细口。
襄龙挥着一双削寒刃拼力的扛抵,抬头却发现自己已被遮天蔽日的风斩包围。
这霓凰风羽的暴走形态,大毅只能勉强的维持一分钟左右,时间再长他就会被反噬心智。
然就这一分钟的时间,五脏六腑也会饱受灼烧之痛,但为了能取胜,大毅咬碎了牙关倾力而出,直将襄龙压进了渭水的波涛之内。
削寒刃在白凤千斩的效果下,寒意剧增,斩风在坠入江水的刹那,瞬间就将整个江面截冻!
一技落,白凤随即消散,赵子锋猛冲上前,接住了从空中坠下的大毅。
见他脸上的疲态,作为同是古兽天赋的赵子锋自然明白这一招的厉害。
“怎么样,你还行吧?”
五脏六腑的灼烧直痛,令大毅的眉头深陷,他捂着肚腹吐出一大口血:“他......”
襄龙在冰寒刺骨的渭水江中喝了个饱,好不容易才从湍急的浪涛里爬到了岸边。
刚才膨胀的身躯已是回缩之态,此刻他全身的皮茹松垮,全身是血,数不清的伤口,都是皮肉外翻鲜血淋漓的模样。
“心脉尽损,活着也浪费药!”赵子锋左手持着削寒刃,欲上去了结他。
“慢着锋子,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大毅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望着趴在地上的襄龙:“你今天必死,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执拗于陷害桑吉曼曼?”
“此番强入黎巴图的战局,伊苏军攻破列防、深入桑图,也算为通合的大战略立下了赫赫战功,为什么还要枉加罪责?”
“呵......呵......”襄龙嘴里冒着白气,脸部肌肉的断裂已使他很难做出表情。
“一支色瞳者掌权的强战力集群,不听号令的指挥官,任谁当权也会铲除桑吉一族......”
大毅猜到是这个结果,他冷笑着回道:“为通合坚守南防近四十年,竟成了高层的眼中钉......真是可悲......可笑啊!”
“哼!黄口......小儿,你懂什么!你难道看不见赫连之眼内的驻军?那是盯着清原用的,哈哈......”
大毅深叹了口气,脸上反多了些平静:“那你是什么?平衡弄权的工具?”
“我是什么,我是丹山之主!只要你杀了我,通合就会启动‘灭屠令’,啊哈......哈哈,没人能逃的掉,一生一世都会被追杀......”
“灭屠令”赵子锋之前听过:“通合的最高处决,被定罪之人会被追击,直至九族全灭。”
“锋子,这是我的事儿!”大毅挡在赵子锋身前,猛的刺向了襄龙,以木啸被杀的方式,结果了他的性命。
得盛宏兴站在高崖上俯视着这一切,直到襄龙被斩杀,他才跃下。
“贺青在这儿......”
赵子锋接过人,对着得盛宏兴行礼:“多谢干爹出手援助。”
“我既受了你父亲之托,就该帮一把。只是子锋啊,今日击杀襄龙,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大毅往前迈了一步:“无论意味着什么,我都会取他性命!”
得盛宏兴一笑:“人生的来时、归处,两者皆无也不在乎?”
大毅坚定的回道:“心中的道义便是归来之地!”
得盛宏兴转身后,脸上显出一抹满意的欣慰:“走吧,我和你父亲再也保不住你了......”
远处密林之中开过一辆军用越野,赵子锋一眼认出这是赵华斌的车,他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动,内心中顿时五味翻腾。
望着上车离去的大毅和赵子锋,得盛宏兴的心中也泛起一阵波澜。曾几何时,他也曾这般的热血过,而经历过太多的世态炎凉后,他只能避开这世上的肮脏,幽居于赫连山内。
离开渭水江畔,得盛宏兴奔着麦幽城的中心医院而去。上次他来时,得盛宏图的伤情有所反复不便见人。眼下他的脸色仍是如同敷了一层蜡皮般苍白。
在得盛宏兴的记忆里,从未见过长兄如此的虚弱颓丧,遂忍不住上前关怀。
“兄长伤重至此,定要好好休养。若有需要,我可令大元(蚺蛟队的绿瞳者)下山。”
“算了,别扰了大元的清修。中心院长的医术不差,我的危险期已经过了。”
“那......随兄长的意思,若有需要还请不要客气。既已无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休养了。”
得盛宏兴起身微行一礼,不想得盛宏图此时竟抬起了手:“难得你下山一次,再坐一会儿......跟你聊聊家常。”
“我打扰的时间太长,怕是会影响......”
“不打扰,你坐.....”得盛宏图眼神里带着一丝恳切,但却没用言语表露出来。
得盛宏兴从记事开始,从没有见过得盛宏图有如此缓和的神色和语气,更莫说是聊一聊家常了。他顺手将病床前的椅子往前挪了一点,又重新坐了回去。
“也好......”
沉默了稍许,得盛宏图开口说道:“宏兴,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兄长高兴就好,以后得空我会时常下山来看望。”
得盛宏图的神色里多了些许感激,但随即又叹了口气:“唉,宏兴,我留你......是想着托你件事......”
“兄长请讲。”
得盛宏图紧着眉头:“我想让你替我,替我清理门户......不能再放纵荣飞了!”
得盛宏兴一愣:“兄长怕是在病中胡思乱想了吧,荣飞是宗家长子,也是你和奈莫唯一的孩子......”
“我对不起奈莫......”得盛宏图有些绷不住了,神色中满是悲愁:“可邢琳死于荣飞之手,再放纵下去,他会将整个得盛一族拖入万劫不复!”
得盛宏兴吃惊极了,直到此刻他才豁然开朗。难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却被封锁的很严实。
“兄长此次遇袭,难道是荣飞所为!这孩子竟杀母弑父!?”
得盛宏图点头道:“荣飞现下应该已经得到了得盛秘文,以他的心性,将来定成大患。”
得盛宏兴不曾想自己的这个侄子已癫狂到如此地步,这时他也顾不上礼法,随即问道:“兄长,得盛一族世代传于宗主的秘文,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何荣飞不能得?”
得盛宏图此刻也必要隐瞒了,现下得盛宗家之中根本无人能够担起清理门户的重任。
“到了如此境地,我把实情都告诉你。你常在赫连山上可知那主峰之上的七根石柱是何物?”
得盛宏兴回道:“我只上过一次主峰,远远的见过那七根石柱。怎么,密文是与清原有关?”
得盛宏图摆手道:“那七根石柱乃是封印古兽灵魄的法阵,我得盛家也有一座。”
“石柱是法阵!?”
得盛宏图继续解释道:“宏兴你不必惊讶,其实你本身就是最好的解释!”
“百年间,我所知的得盛族人中,承继玄武胄甲的族人不过寥寥,上一辈中是我们的父亲,平辈中是你,下一辈的子侄就只有荣飞一人!”
“其实,我得盛一族从祖辈就是玄武法阵的守护者,也正是因此才造就了我族的强盛。密文之中记载了法阵的详细说明......这些石柱......会令人成魔......”
得盛宏图一着急便不住的咳嗽,得盛宏兴安抚他道:“兄长莫要继续说了,荣飞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咳咳,还......还有鸿飞,别告诉他是荣飞杀了他的母亲,不要让他们兄弟残杀......”
“兄长安心休养,我会设法找到荣飞并阻止他。”
“谢谢你了,宏兴......”
得盛宏兴拍了拍得盛宏图的手背,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宏兴,你相信我。父亲当年去世时让我继承主位,实则是为了要保护你。为兄......这些年做了许多无奈的事.......你能原谅,原谅我吗?”
得盛宏兴没有回头,只是在脑后摆了摆手。在得盛宏图看不见的正面,他平静的神色里只有一丝丝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