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本并没有正面回答乐易的问题。
在白纸上浮现出了一个黑白两色的熊猫人表情包,上面配文:
“你太菜了,对方不想和你说话”
乐易:“……”
他等了一会,确定对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和陶然。”
白纸上立即浮现一行字:“你的伤是陶然的魔力治好的,跟我没关系。”
过了一会,又浮现一行字:“你得努力了,F级收容师。”
它还特意在F上画了一个圈!
乐易无言以对。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真实水准,距离一个合格的、能独当一面的收容师还很远。
现在冷静下来,才有些后怕。
以陶然当时表现出的魔力水平,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初出茅庐的收容师所能净化的,就算换做他那些被军方预订的尖子生同学们,恐怕也够呛。
浓浓的倦意从尾椎袭上心头,乐易实在扛不住了,衣服都没脱,直接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倒头就睡。
这一睡,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
乐易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影影绰绰间看见床沿坐着一个人……
他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本背对着他、坐在他床头的人,也立即转过身来。
陶然。
乐易“嗷”的一声,张开双臂将她抄过来,紧紧搂住。
差点就阴阳永隔的爱侣,失而复得,人生至乐无过于此了吧!
他嗅着嘴边陶然的发丝香味,觉得哪里不对:
这香味、这温软的触感,也太真实了啊!
可是,陶然,不是已经被收容了吗?!
她的身体,已经化作魔力消散了,准确地说,已经以魔力的形式,“转存”到了绘本之中。
那现在自己抱的这具娇软的身体……?
他把“陶然”的身体掰过来、让她朝向自己,看到了一张绝美、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脸!
一个陌生女子!
乐易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子就吻了上来,看着不大的樱桃嘴,却牢牢地将乐易的嘴唇完全覆盖、噙住。
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狂野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难道自己成了夜读的书生,被狐狸精夜袭了吗?
更过分的是,她还伸舌头了!
对于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年轻男人来说,这刺激实在太过了!
过去几年,在照顾陶然起居的时候,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动过歪心思,也偷偷占过她的便宜,但仅限于小小地揩揩油,但都只是浅尝辄止。
哪像现在这样?!
这女子分明是老司姬,她要把自己带到沟里去!
乐易挣扎了一下,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啊!
他醒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自己根本没有坐起来,床上也没有坐着别人,更没有一个绝美的陌生女子对自己耍流氓。
“原来是梦啊……”乐易喃喃道。
如此香艳又有点惊悚的梦。
他爬起来,发现自己一身汗,于是打算洗个澡,他把衣服脱下,走到浴室门口,发现里面的灯亮着,还传来水流的声音。
有人在里面洗澡!
乐易惊了。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把手轻轻放在浴室的门把手上,发现没有锁、可以拧开。正犹豫间,水声停了。
几秒后,门开了。
陶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光着身子,不着一缕。
几分钟后。
陶然上身套着乐易丢给她的t恤,慵懒地半躺在乐易从二手家具店淘来的沙发上,t恤是乐易的,穿在她身上有些宽松,将她的整个上身和屁股都包住了,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和白嫩的脚掌。她的头发解开了,随意地散着,嘴角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眼睛一直跟随着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的乐易。
“乐易,别找了,我这样穿着就行。”
陶然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比智障时期清脆很多,显得整个人都变小了几岁。
“你行,我可不行啊,你得照顾一下我的感受,”乐易嘴上嘟哝着,他终于找到干净的内外裤,丢给陶然,好解决她当前下身真空的问题。
陶然起身接过,她拎着乐易给的四角内裤,嫌弃道:“惹!内裤就不要了吧。我穿裤子就行。”
“你也知道,我没有身体的。而且只有你看见我。”
她在沙发站了起来,毫不在意下身的春光暴露,很利索地把长裤套上,然后又坐了回去。
乐易也不勉强,他也坐下去,挨着陶然,整个人还有点晕乎乎的。
陶然很自然地挽着他的一只手,半个身子贴了过来。
乐易表情古怪:“陶然,为什么……触感这么真实?”
陶然噗呲一笑,拧了他胳膊一下:“亏你还是收容师呢。你是我的收容人,对我有感官支配,我的所有行为,只要你想,都会给你拟真的反馈。但是反过来就不行。”她停了下,神秘兮兮地调笑道:“说白了,就是便宜都让你占了。我现在除了给你生孩子做不到,其他都可以陪你做,但是也只有你有感觉。”
乐易给自己辩解:“学校的课本里也没有教这些啊……”
她将乐易的手抱得更紧了:
“幸亏你成了收容师。”
“这是七年来我听到最好的事。”
陶然现在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毕业时的那个暑假,长达七年的噩梦醒来,似乎生活又重新归档、他们正值少年。
“你知道吗,乐易,这七年来,我的神智其实是半梦半醒的,”陶然娓娓道来,乐易像过去那样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醒的时候,你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听得到、看得到,但是我说不出来,语言系统被魔力搞乱了,说出来的话不是我想说的。”
“我曾经想过,要不就算了,别撑着了,毁灭吧,一了百了,忍得太苦了……”
乐易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
陶然在哭。
“但是有一天,我清醒的时候,听到你说你考上了南斗,将来会成为一名收容师。”陶然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但声音又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我那时候就下定决心,我得等,我得熬着,等你成了收容师我再死……”
“我就算死,也要死你在手里。”
乐易能做的,只有更深更用力的拥抱。
他感觉,从前那个冰雪聪明、有主见有态度的青梅又回来了。
曾几何时,他所求的,不过是陶然的病能有些许好转,有自理能力,他不在的时候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比他预期的好太多了。
陶然忽然想到了什么,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聂小倩。”
乐易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搂着陶然的腰,笑道:“那我是宁采臣?”
陶然点头。
她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绘本:“它是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