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箱子里装着许多破旧的玩具。
和金碧辉煌的城主府相比,这木箱子里的东西算得上寒碜。
路茵茵蹲在地上,拿出一只木雕的小人,她指了指自己:“看,这是我。”
她又从箱子里捡出一个小人:“看,这是逐月哥哥。”
她很珍惜地捏着小木雕,把它们小心翼翼放在一旁。
她在箱子里拿出一只草编的蚂蚱,在时亲面前晃了晃,眼里尽是得意:“这是逐月哥哥为了哄我,特意跟手艺人学的哦!”
时亲挑眉:“几岁啊?”
路茵茵得意的神色僵在脸上,随后凶道:“你别管!反正他为了哄我是费尽心思的!”
时亲叹了口气,她在箱子面前蹲下,语重心长道:
“你这些明显是小时候的东西了,又有什么用呢,他现在不想娶你。”
路茵茵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忍着泪意,拿起两个木雕小人抱在怀里。
“才不是呢,你就是想气我。”
“我,我和逐月哥哥可好了。”
路茵茵越说越难过,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她这次没有哭出声,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掉落。
时亲又看了眼木箱。
里面很多玩具,各种心思精巧的小手工,虽然现在看着破旧,但依旧能感受到它的用心。
如果这些都是樊逐月做的,那他不会讨厌路茵茵。
他抗拒这段婚姻有很多种体面的方式,偏偏选择了最难堪的一种——
找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成婚。
这种反抗无疑是把刀,往路茵茵的心口上扎。
时亲摸了摸路茵茵的头,算是安抚,随后起身离开。
她刚走出院子,迎面撞上赶过来的樊逐月。
他看见她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跑了。”
时亲睨他一眼:“我拿什么跑?”
有应言符在,她想跑也跑不了。
樊逐月看了眼院子里路茵茵,眼底闪过不忍。
时亲侧开身子让开一条路,示意着说:“要不要进去安慰她?”
樊逐月果断摇头:“没什么好安慰的,她哭够了就好了。”
时亲往外走,樊逐月跟在后面。
“你俩应该是青梅竹马?”她问。
“嗯。”
“你和她有婚约,但你不想娶她?”
“……”
樊逐月烦躁地打开折扇:“你话真多,你就老老实实与我成亲便好,今天晚上宴请宾客的帖子就发出去了,全部用法器传音。”
传音法器造价极为昂贵,樊逐月这是铁了心要把婚礼办成。
时亲随后一问:“你们都邀请谁?”
“天下最有名的商户和各大宗门什么的吧,玄极,天动,四象之类的。”
时亲顿时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宗门?”
樊逐月扇着扇子,颇为骄傲道:“我樊城作为天下最富有的城池,自然请得起这些大宗门。”
“更何况,消灭大魔头所用的生杀大阵,其中的布阵灵石,我城出了大半!”
“不然你以为呢,光凭那些宗门怎么可能凑得出堪比一座山的灵石大阵?”
时亲脑子嗡嗡作响。
造孽。
造孽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态。
边楽不是爱凑这种热闹的人,单秉意高高在上也不喜欢这种世俗场面。
一定见不到的,一定见不到的。
时亲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祈福。
“如何,被我的实力震撼到了吧?”樊逐月红唇勾起,笑得邪肆。
樊城城主成亲的消息迅速传开。
以樊城城主的社会地位,各大宗门纷纷派弟子前来祝贺。
离樊城近的大宗门,婚礼前一天便赶到了。
时亲被迫跟着樊逐月去会客。
每个前来拜会的宾客开开心心地来,震惊恐惧地走。
无他。
新娘的样貌长得令人难以置信。
有人甚至将她的画像描绘出来,若将脑袋拓印在动物身上,和妖怪一模一样。
樊城顿时流传出城主要娶妖怪过门的消息。
街头闹市中,出来喝酒饮茶的人们议论纷纷。
“你们有人见过新娘的模样吗?可真如传说中可怖?”
有人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我见过!”有人举起手,满脸惊恐道:“可吓人了。”
“那得丑成什么样啊?你形容形容。”
“就是……”那人比划着:“眼睛小得眯起来,鼻子是凹塌的,嘴巴那么那么厚!还有那脸,是歪的!”
“城主怎会娶这种女子过门?其中必有隐情。”
有人嗤笑一声:
“我看他是被那大魔头折磨疯了吧?”
有人好奇问:“是那个被单仙尊杀死的妖女吗?”
“是啊,城主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被妖女抓走了,关在什么众星环月楼里。”
“听说那妖女夜夜都要找男人,哈哈,那城主不知承欢多少次了,和妓有什么区别呢。”
众人议论纷纷,各执一词,对这场盛大的婚礼充满猜测。
……
婚礼前一夜,时亲有点失眠。
离开四象宗前,她为了增进修为,去吸纳了单秉意的灵力。
这个行为的确冒险,但却是最高效的办法了。
希望明天别遇上他。
时亲正想着,忽然察觉到门外有细微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月光倾泻进屋,在地面投下一片银白之色。
那身影快速闪入屋中,鬼鬼祟祟举起利器,朝她的床榻靠近。
时亲心中一紧,却并未慌乱,时刻准备反击。
黑影越来越近,扬起手里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