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网下到海里，一个半小时后号终于姗姗来迟。
这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接近20海里呢。航速至少十三四节，油门估计快按到底了。
王叔将对讲机调到了他们家船的频道，我听到里面有很多人在说话。
有说赶紧起网换地方的，有说再试一网的。
里面熙熙攘攘，嘈杂无比，说什么的都有。
船多人多倒真是热闹！
老爸自从退居幕后就已经很少在单边带里呼叫我们了。
今天不知抽了哪根筋，居然在单边带里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打不通手机的，信号处显示一个小叉，我估计他在家里刚看完电视闲得无聊，想起了我们吧。
王叔接了起来，跟他闲聊了十几分钟。
听到我们探到了海蜇并已经下网，老爸也很高兴，说至少这一趟已经稳了。
透过窗户我看到离我们船三四海里的海面上有一对船在缓慢航行。
王叔说这是一对拖网船。
我奇怪的问道：“现在不是休渔期吗？怎么会有拖网船在外面捕捞作业！难道是出海偷捕的？”
王叔朝我点头说这很正常，每年都会有出来偷捕的拖网船。
我叹了口气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怕出来偷捕的不止这一对船吧，难怪年年禁鱼效果却不大！”
当然我说这话那时，政策还不算太严。
没过两年新政策下来后，出海偷捕的船就很少了。
因为一旦抓到的话，不但要扣船连燃油补贴也会一并取消。
我问王叔这些船现在都在拖什么鱼。
王叔说现在主要拖带鱼和鲅鱼。
“可是这个季节不正是带鱼和拔鱼繁殖的时候吗？”我问道。
王叔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现在的鲅鱼也只有五到六两，带鱼也顶多一指半宽一到二两重。说实在的现在捕捞上来着实有些可惜了。”
“我们省本就是渔业大省，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渔业早已经趋于饱和。”
“前些年的过度捕捞导致渔业资源枯竭，许多船已经无以为继。现在虽在亡羊补牢，但渔民的底子早已经空了。”
“现在国家不是提倡发展远洋捕捞吗？那为何他们不去？”
王叔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海生，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也不想想有几个人有你这样的气运呢？”
“那些出海的渔船老板累死累活一年下来也不过落个三四十万，大多数人都在赔钱。”
“而且他们这些船也不适合远洋。”
“新造一艘符合远洋的渔船至少需要500万起步，试问哪个私人老板敢去尝鲜试错？”
“远的不用说，就当前那些正面临破产重组的渔业公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哎，王叔说的一点没错。
我爸不就是从渔业公司出来的吗？听说现在也早破产了。
剩下一对船不知是卖了还是租给别人了。
而现在收鲜船的生意也没有之前好做了。
相信不用几年也会面临同样的生存窘境。
那么远洋捕捞到底挣不挣钱呢？为什么国企会面临倒闭呢？
而私人的远洋捕捞船目前还没有听说过，只听说有远洋收鲜船。
然而在国外，拥有远洋捕捞船的基本都是私人老板。
他们雇佣大量的工人，给予不菲的薪资，却依然收获颇丰，当然这也跟当地的高售价有关。
就算国内的一些远洋船出海捕捞也是卖给他们当地人，而不会返回本国来售卖，估计也是受捕捞地的法律限制吧。
我一直以为我们国家的捕捞技术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直到见过国外的一些捕捞船的先进设备后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坐井观天。
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可否认咱国内渔船的捕捞经验很丰富，但也仅局限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内。
相比较国外渔船的先进设备还是相差了一大截。
第二天上午10点，刚起完网就听到老爸在单边带里呼叫：
“海生，有个叫庞统的人今天来厂里找你，还带了几个穿制服的人。说是丈量厂子面积啥的，要办个什么证，我也搞不明白。”
我一听立时反应过来，到了这一步应该很快就能拿到工业用地证了。
我说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是我找的这人来帮我办个证。
老爸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还有件事。”
“你那个新选上村主任的同学赵文强，今天在村里举行了委员投票，准备把犁树地上面的那块地平整出来，凡是村里还没有自己房子的适龄青年都可以报名。”
“那你给我和弟弟报名了没有？”我问道。
“今天上午刚开的会，听说已经投票通过了，等张贴告示后就可以报名了。”
“那你可要盯着这事，我和弟弟都够条件。”
“放心，只要一公布，我立马就去报名，凭你和他的关系，肯定有你的份。”
“对了，老爸我给你个电话，你让王涛来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手机在海里没有信号，我无法联系上他。”
说完我便将当前的坐标告诉了老爸。
老爸说知道了，马上就联系他。
而此时我心中想着的是这次回去就去买一部卫星电话。
虽然现在卫星电话和话费都很贵，但是有个事联系起来也是比较方便的。
对讲机突然响起了嘀嘀嘀的声音，这是有人打来了船呼。
王叔看了一眼船号：，便说是他们家的船打来的，和他靠得很近还是邻居。
接通后，就听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老王，你在哪呢，产量怎么样？”
王叔笑着说：“当然在海里了，今天产量还凑合，老郑你们那边怎么样？”
“只是还凑合吗？你这老小子老是闷声发大财不说实话。”
“听说今年给老板挣大了，老板年底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吧。”
“唉！我们这产量不咋地，已经换了两个地方下网，都是半死不活。一张网起个三四包货，这样下去我看凑合完这个航次，今年就算完事了。”
那人在对讲机里叹气道。
“急啥呢，我还准备再出一两趟呢，你和谁在一起？”王叔笑着问他。
“和老李一起呢，现在大家都各自分散开来找海蜇去了。”那人说道。
“你和老李船上都没装探鱼器？”
“没有，我们这帮子人里就老张船上有探鱼器，但他现在正开着船满海找海蜇，也顾不上我们了。刚才还听他在对讲机里抱怨跑了三个小时也没找到那批海蜇。”
王叔闻听只是呵呵一笑。
“老王，你现在在哪里？我想去找你。”
王叔立时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