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国和李金桂抬起头来。
秦昇这才发现，两个人根本没有嗑瓜子。
他们正埋头数钱呢。
钱！
好多钱！
他们手头边上是两个黑灰色的塑料袋，里头装着一堆大团结。
还有几捆用红毛绳捆好的，看上去应该是五十张一捆。
“爸妈，你们这是抢银行去了啊？”
秦昇调侃一声，惹来老妈白了他一眼。
“别乱开玩笑，这钱可不是抢的，是我们这些天卖炸鱼赚的，眼看明天要下雨不能出摊，我们就理理账。”
哦……啊？！
秦昇惊得一屁股坐到长板凳上，赶紧扯过塑料袋。
他将里头捆好的三沓大团结拿出来。
“这就是一千五了，还有这么多没捆的，爸，妈，你们这一天毛收入能有多少？”
塑料袋里头的钱不是净赚的。
秦昇的鱼和成本还没算进去啊。
但那些成本算下来，只是人工成本而已，所以，四舍五入，眼前这堆钱，就是爸妈净赚的了。
“最多的那天好像卖了七百还是八百来着？”
秦卫国看向李金桂。
他睁开眼就是剁鱼炸鱼，闭上眼在梦里还在摆摊卖鱼，锻炼和别人说话聊天的能力。
还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
只知道每天把赚到的大团结还有兑来的大团结往塑料袋里放。
每天都能放几十张进去！
“最多的那天，卖了八百二十七块五毛钱，正好是周末，步行街那个人多啊，我们来来回回运了五趟，正好赶上发薪日，当天晚上我们又跑了两个家属院。”
李金桂想到那天晚上回家，累得饭都不想吃。
尽管很辛苦，但当天晚上塑料袋里的钱，一下子胀满了。
她眉眼里都是得意的笑，对着听傻眼的儿子一挑眉头。
“怎么样，你爸妈的生意还火红吧。”
“什么叫还火红吧，简直太红火了啊，比我赚得还多！”
李金桂白了儿子一眼。
胡咧咧。
她可是听说了，儿子最多的一天，赚了小一千块钱呢。
“我们赚的这些，有一半得交给你，所以还是你赚的多。”
“嘿嘿，那是爸妈舍得给我。”
秦昇得了便宜不忘记卖乖。
李金桂数出了三千块钱，放到了秦昇的面前。
秦昇看了一眼塑料袋里大团结。
好像这是一多半。
但爸妈愿意给，他自然也不推拒。
有了这三千块钱，他手头也能更宽裕。
不光能盖新房子了，万一生意上面用钱的话，也不会捉襟见肘。
“爸，妈，我打算等下完这场雨，趁着浇过一遍地夯地基盖新房。”
“行啊，只是到时候我们可能没办法帮你一直盯着家里面的事了。”
李金桂卖炸鱼卖上瘾了。
有时候一天的收入，不给儿子拿一半，能抵以前两年辛苦种地的收入。
大墉市初夏时节正好不是太热，不光盖房子方便，卖炸鱼也红火。
再过去半个月，等到天气彻底的热了，游客少了炸食吃着不爽口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赚钱。
李金桂把她的想法说完，秦昇竖起了大拇指。
“干一行钻研一行，老妈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炸鱼老板了。”
这都学会分析天时地势人和了。
用最少的力气办最大的事，赚最多的钱。
秦昇毫不吝啬的夸赞：“原来我这么会做生意，是继承了老妈的脑子。”
“油嘴滑舌的，快去给你爸打下手，煮些面简单地对付两口，趁着没下雨，我们去找找那些瓦匠们问问，这些日子什么时候有空。”
李金桂把剩下没数的钱收进了塑料袋里。
不是盖房子她不想出钱，而是儿子既然说了要盖房子，那必定是准备充足。
这是儿子的新房，往后当家做主的就是儿子了。
她可以帮衬但不能摆亲娘的威风，左右儿子的决定。
“还有，打鱼的事少让妙龄掺和吧，就算不下水，站在了岸边也滑啊。”
秦昇没想到老妈还没忘记关心家庭新成员，他笑着回答。
“最近大家都是熟手了，配合得很默契，这不正要盖房，我打算让妙龄在家盯着图纸动工，不让她跟着我往山里跑了。”
请寨子里的工匠来盖房子，其实也不必紧盯着质量问题。
主要是端个茶倒个水，料不足了招呼一声什么的。
盖房子要持续一个月左右才能完工，正好让妙龄多读读书。
之前说让老丈人和丈母娘去医院做检查，他至今也没看到检查报告。
只知道妙龄晚上有时候会挑灯读一个多小时的医书，这还是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看到的。
想到她白天里从来没落下干活做事，晚上还要辛苦学习。
所以盖房子这段时间，也能让她心安理得的歇息歇息。
“行，你知道分寸就行，如今时代变了，不像我们那会儿那样，男女都当牲口使，妙龄高中毕业，人家是学问人，咱不能拿她当苦力使。”
“妈，我比你心疼你儿媳妇。”
秦昇也很无奈。
妙龄要干活，他难道还能绑着对方的手不让她干吗？
再说了，如今一切还都是家庭作坊的模式。
前期创业的时候，妙龄该参与还是要参与进来，至少知道每个环节的流程，和初期形成的团队打成一片。
这样一来，往后他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妙龄还能帮着他撑一撑。
辛苦是辛苦，但全靠双手打拼来搏未来的人，前期哪有不辛苦的？
像爸妈卖炸鱼走的也是一样的路。
“小昇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李金桂撂下这句话，才朝门外走去。
秦昇心中一暖，煮面的时候放了半锅的荷包蛋，还把新买的熏鸡切了，并把老妈做的四条熏鱼拿下来拌了。
主打一个饭菜再简单，也要犒劳好自己。
李金桂回来吃饭时，看着满满当当的配菜，嘴角狠狠地一抽。
看来她想太多了，她这个儿子啊，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身体亏着。
这场雨，是在后半夜开始下的。
一声惊雷，雨就落了下来。
等到外头蒙蒙亮时，已经敲得瓦片叮当响了。
秦昇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披上厚重的黑绿色老式雨衣，前往鱼塘查看情况。
“阿昇，离鱼塘远一些，小心打滑。”
“知道了。”
鱼塘晚上有人守夜，但秦昇到的时候，却看到了两道身影。
一个正背着人在树林里撒尿，另一个正在排水口附近徘徊，手里还拿着镐子。
看似像是打算清理堆积在排水口的落叶。
可问题是，昨晚上值班的人的铁锹就放在旁边，排水口附近干净如初，排水口用来阻拦鱼儿的铁丝网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堵塞的杂物！
“不好！他是想掘口子让水流把鱼儿冲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