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虫虫白了他一眼,可是顾凌风又说道:“不过我没和他说清楚,这样的话,我希望你去说。”
春虫虫有些不理解,她问:“为什么?”
顾凌风笑笑,又想来揉她的头,不过这次春虫虫躲开了,顾凌风说:“这虽然是一件难办的事,但也是一场功绩,你父亲生在清河县,你为清河县做了贡献,百姓会记住你的。”
他的话说完,春虫虫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件事若是办好了,那对清河县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她还是嘴硬。
鼓着嘴说道:“我要他们记住我干嘛?”
顾凌风笑笑,没有再说下去了,过了好几天,河道修缮的工程开工了,在河堤上,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顾凌风也把春虫虫带到了河堤上。
他和她说,清河县几乎每年都有大水,希望能赶在来年,雨季的时候把河堤修好。此时吴福举也来了,他带来了河工,然后在顾凌风象征性的挖了几锄子之后,他们正式开工了。
这一次可以说是发动了整个清河县的劳力,河道上有着上万名河工,他们的进度也很快,几日之后,便已经修好了一段了。春虫虫觉得自己很闲,于是也在河道上帮忙。
其实这样的活,她帮不上什么忙的,于是她支起了茶水摊子在那煮茶,或许这是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了。从河道上下来的吴福举向她汇报。
他和她说,他们用的都是上好的石料,而且河堤修的很稳固,他让她放心,他说这条河道,按照他们这么修的话,起码能用一百年。
春虫虫问,以前怎么不见修的?吴福举说,那些县老爷在任上,拿不出钱来,加上修河道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就算修好了,若是不发洪水,那也是彰显不出功绩的。
朝廷考核看的是功绩,没有功绩就很难升迁,而那些县老爷一般任期都是三年,清河县穷,他们早早地就去打点了,要是找到关系,那调任到一个富庶的县里面去。
很快就能干出功绩,那些人不像顾凌风,他们不会在这上面耽误工夫,何况修河道风险还很大,劳民伤财不说,万一被人参了,那就要一辈子留在清河县了。
春虫虫笑了笑,她知道吴福举这次说的是真话,只是她觉得那些百姓有些可怜,那洪水年年都发,他们却一直没办法解决。
河堤不修,他们的庄稼也是年年都被淹,这样一来,失去土地的百姓,面临的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出去逃荒,要么去山中做匪。
也难怪顾凌风说他们是可怜人,现在想来,也着实可怜。春虫虫给吴福举倒了一杯茶,问他在明年雨季的时候能不能修好,吴福举说,大部分能修好,就算修不好,那也只是些收尾的了。
春虫虫告诉他,她希望,即使是收尾也要修好,不能厚此薄彼,不能让百姓再受损失了。吴福举应下了,他又去了河堤上。
江南的冬天不是很冷,但河堤上的风却如同钻心一般的,春虫虫穿着厚厚的披风,但是还是感觉风能钻进她的衣服里面,而河道上的那些河工,却只穿了一件棉衣,他们不断的往前挖掘着。
后面的河工抬着长长的石料,在那垒砌高高的石坝,新修的河道,变得宽阔,那河堤也加宽了不少,以前的河堤是羊肠小道,现在的河堤上都能跑马车了。
春虫虫也在河堤上呆了一个多月,她毕竟身子单薄,被河风吹得有些着凉,他们都劝她回去,就连顾凌风都来找了她好几趟。
春虫虫实在熬不下去了,她回到了县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仅瘦了,还变黑了,顾凌风给她送来了一碗参汤,然后还给了她一本账册。
账册上是修建河堤的材料支出,春虫虫一遍遍的查验着,她发现他们的材料购进来的价格,和以往的有很大的差异,她有些不解,想去问问吴福举。
可是吴福举太忙了,而现在顾凌风又不让她去河堤上,她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了顾凌风,顾凌风长叹一声,对她说道:“贪呀,贪官害死人呀。”
春虫虫:“难道真的不是材料有问题?”
顾凌风摇了摇头:“我们只是过客,而这河堤是吴福举亲自督办的,那些百姓盯着他,他断然不敢作假。”
春虫虫说:“那我们的一块石料,要比别人的便宜一半都不止,这要是上报朝廷,那岂不是会引起周边县衙的不满?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又找你的毛病?”
此时顾凌风点了点头,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拿出一本账册。他说道:“你说的不假,我上报工部的材料,被我爹打回来了。”
春虫虫笑笑:“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
可是顾凌风却皱着眉头:“这不是害人吗?小小河堤,他们就敢做这么大的手脚,还要我同流合污,你说我该怎么办?”
春虫虫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不像顾凌风,很多事她觉得无所谓,但是顾凌风却不一样,他几次三番想上折子,但都被他手底下的师爷给拦了回去。
他们一再的劝他官不好当,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除非有足够的实力,不然上了折子就是找死,他们说他是他们见过最好的县老爷,他们不希望他折了进去。
顾凌风知道他们是好意,但是他依然感觉心里不舒服,还是春虫虫说话了,她说,不如把这些记下,等到了京城告诉萧暮尘,让他拿主意。
顾凌风松了口气,他笑笑,对她说道:“我还以为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让我忍气吞声呢。”
春虫虫笑了笑:“我姐姐可是太子妃,那以后说不定是要当皇后的。”
顾凌风看着她得意的模样,笑着回应:“那也是好事。”
过完年,河堤修了大半,周边县衙的也派人来观摩了,他们对顾凌风能修那么长的河堤,表现的很吃惊,他们说着想问他取经,但是顾凌风却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个把月,吴长生回来了,这次他回来的很风光,他高中了举人,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为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