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萧翻看着那卷策论,觉得十分眼熟,半晌才想起,时清臣曾经,也对皇上献过一卷类似的策论,只是没有云溪手中这份精妙。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云溪的用意,小丫头是想继续动摇时家,在陛下心中的忠臣形象。
上次用了类似的方法,就很奏效,这次的《治国策论》是被皇上大加赞赏过的,如果连这个也是假的,那时清臣的仕途,也算走到头儿了。
云溪见顾南萧完全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便将第二份东西递给顾南萧,语气疏离地说道:
“这是《孙子兵法》第三篇谋功篇,以及《三十六计》中的九种交战计。”
顾南萧接过那份兵法,却没有兴致去看。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云溪冷漠的脸上,以往两人讨论兵法时,是他们最惬意的时候。
但这次云溪依然拿出了稀有的兵法,却让顾南萧觉得,她只是在给自己付报酬,好像付了报酬后,他们便两不相欠了。
顾南萧将兵法放到书案上,想伸手拉人入怀。云溪早就有所预判,一侧身,躲过了他的手。
随后,又递上一份兵器图纸,依旧冷冰冰地说道:“这柄改良弓箭,是专门用来发射炸药箭矢的。
箭身与带炸药的箭头,分开存放,只在使用前,才组装在一起。点燃引线后,短时间内射出。
箭头所带的炸药,可以分燃烧和爆炸两种,下面是两种炸药的配方。
对于这款弓箭,请侯爷不要泄露出去,更不要告诉皇上,你只悄悄打造一批,留着以后遇到危险时使用。”
顾南萧此刻,哪有心情关心这些,他将弓箭图纸和炸药配方,放到一旁。缓缓站起身来,将云溪揽入怀中,十分好脾气地哄道:
“你若是因避子汤的事生气,就打我几下出出气,但是,别对我这么冷漠,也不要叫我侯爷,好不好?”
云溪淡漠地摇头道:“没有必要生气。”
这样不哭不闹也不发火的云溪,反而让顾南萧心里更加慌乱。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床榻走去。
云溪这时终于有了反应,她用力地拉紧了顾南萧的前襟阻止道:“不要,我现在没兴趣做那种事,希望侯爷不要勉强我。”
顾南萧想到云溪曾经说过,最讨厌自己强迫她,便按捺下心中的躁动,点点头道:“好,我今夜不碰你,咱们只是单纯的休息。”
这次云溪没有再推拒,两人退下外衫后,只穿着里衣躺在锦被里。顾南萧看着背对着自己,躺得远远的云溪,终究还是没忍住,将人捞入怀中。
他紧紧地拥着云溪,想试图以这种方法,消除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但云溪始终僵直着身体,丝毫不肯配合。
这让顾南萧的心,彻底烦躁起来。他不明白只是避子汤而已,怎会让两人之间,变成这副样子。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或许还不如原点,可偏偏他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直到怀中人,发出了清浅绵长的呼吸声,他仍然无法入睡。
次日早朝,顾南萧以云溪的名义,当朝献上的《治国策论》,皇上仔细看完之后,怒发冲冠。
命人将策论当朝宣读出来,时首辅以及时清臣听完之后,脸色乍青乍白,知道事情不妙的他们,立刻跪下请罪。
时清臣心里清楚,这是云溪对他的另一场报复,虽然很高兴,能够再次确认云溪是回来了。但他仍然要想办法,度过眼下的危机。
于是他狡辩道:“请陛下明断,这篇策论,并不是云溪姑娘所作,他只是在臣的那篇策论基础上,加以改动而已。
皇上显然不会再相信他的说辞,但确实又没有证据,毕竟他的那篇策论问世后,便被广为流传。
有人拿去修改,也不奇怪。但皇上金口一开,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便继续训斥道:“就算是在你那篇基础上修改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也是旷世奇才!”
这一次,时清臣无言反驳,只得静静地听训。退潮后,石家父子如同没脸见人般,走得飞快。
顾南萧看着二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想到家中锱铢必较的小丫头,头疼自己不知如何才能将人哄好。
这时他敏锐地感受到,后背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射过来,顾南萧立即回头,对上的却是,三皇子温文尔雅的笑容。
他相信自己,刚才那一刹那的感觉不会出错。顾南萧礼貌性地冲三皇子颔首,而后,抬步走出了大殿。
时府
四时清臣又被时首辅叫到书房,狠狠地训斥了一通。还在盛怒之下,请出了家法,亲手用藤条,狠狠地抽在时清臣身上。直到气喘吁吁,才堪堪停手。
时清臣顶着流血的背,回到自己的卧室。他将门栓插上,不顾伤痛,取出柜中的绳索,将柳氏剥光了,按在床上。又把柳氏的手脚,分别绑在了床头和床尾处。
时清臣现在恨极了这个毒妇,若不是她,云溪不会如此报复自己。若不是娶了她,自己还是那个举国赞叹的青年才俊,怎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他狠狠地将帕子塞入柳氏的口中,而后又打开了床里侧的箱笼,一边狞笑着,一边用手指拂过那形形色色的器物件。
最后,拿起一把类似钳子的铁器,毫不留情地用在柳氏身上。
院外的小丫鬟,被那一声声凄厉的呜咽,吓得浑身战栗。她们早就听闻有些世家公子,私下里会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若是摊上那样的人家,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们现在只能拼命地降低存在感,祈祷少家主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至于自家小姐,她们也管不了了。
庸王府
云溪看完风寻传来的纸条,沉默地将它在蜡烛上点燃,看着纸条烧成灰烬,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若柳氏没有害她性命,云溪倒是应该感谢,有人将时清臣这个垃圾抢走。但她却并不同情柳氏。
一来,时家这个火坑是她自愿跳的,二来,柳氏还欠她一条命呢,云溪早晚是要讨回来的。
现在柳氏所遭的罪,不过是一些利息而已,还远远无法抵消,云溪被活活烧死的恨。
她将视线投向顾南萧,奇怪自己为何对他生不起恨意来。毕竟,就是他害得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起过,想要报复他的心呢?
云溪不想去追寻这个答案,反正两人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她这会儿,丝毫不想在没用的事上下工夫。
于是便又开始低头写写画画。一个时辰后,她又交给顾南萧三份东西。
云溪拿着一卷《官吏任免制度》对顾南萧说道:“请侯爷明日早朝,将这卷东西,以同样的方法呈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