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以北二十里,淮河南岸闯将大营。
李自成到这儿已经五天。
偶尔派出探马四处打探,小股部队还不时到信阳城下耀武扬威。
“统领,探马回报!”
“说!”
“闯王已前出桐柏县西北方向,距额军80余里。
派来的郝摇旗部4000步卒1000骑兵已经到营,闯王命额部择机攻打信阳。
丁贼已于确山以南15里扎营三日,北面两股官军近两日南进于遂平,均无异动迹象!”
“晓得了,”李自成微微点头。
到河南这么久了,让他最纳闷的就是左良玉张应昌都一一出现,洪承畴却一直未现身。
那祖字大旗究竟何方神圣?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苟日的漕兵就像苍蝇,总与他若即若离,怎么甩都甩不掉。
虽丁魁楚有五六万人,骑兵战力不错,但骑兵不足一万,并不是太担心。
唯独忌惮的乃洪承畴,好多七十二营弟兄都吃过他的亏,让他不得不慎重。
“东南两面状况如何?”
“禀大统领,探马已前出罗山县探查,东侧并无官军,信阳以南空空如也。”
李自成思虑片刻。
南侧有八大王张献忠那家伙,信阳距麻城300余里,官军确实不太可能出现。
至于东面他并不心虚,那是进入河南的来路,官军已经被他们牵着进了河南。
这下拐个弯往南,官军又能拿老子怎样?
“信阳城可有变化?”
“与前几日无异!”
“晓得了,传令下去,让诸将速来议事!”
“得令!”
不多时,数位将领来到帐中。
“诸位,闯王命额等攻打信阳,额军已驻扎此处数日,军中粮草已显不足。
信阳城内守军预估仅两千上下,余者都是青壮民夫,城高池深不易攻打。
额们回河南还没像样攻打城池,这一次得将声势造起来,要打出十万人的阵仗!”
“统领,额们只有一万两千骑兵,如何攻打城池?”
刘宗敏作揖道。
李自成浅笑:
“这个不用宗敏担心,摇旗兄弟来了,尚有步卒4000。”
“那实在大善。”
刘宗敏望了一眼郝摇旗,怪不得这家伙出现在此地,原来是带兵过来的。
“叔爷,可没有蝼蚁啊,如何能够攻城?”
侄孙子李来亨高声询问。
李自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训斥的口吻说道:
“你这竖子,跟了你大大这么久,一点记性都不长,额不晓得去抓啊!”
“可附近村庄空无人烟,蝼蚁都躲到山里去了啊......”
李来亨有些委屈。
“休要胡言!”
李过出言呵斥,望着养父严厉的目光,十五岁的李来亨只得闭嘴。
“叔父,侄儿愿领兵三千,去山中抓捕蝼蚁!”
“好,额部这次只是虚张声势将丁贼调动,让他们误以为额军主力要攻占信阳。
待官军出动,额部分出兵往信阳南面晃一圈,待官军赶来前,额等再悄悄绕道西去。
届时与闯王会合后继续往西,看他洪乌龟探不探出龟头来,哈哈哈。”
李自成大笑,刘宗敏也跟着撕牙咧嘴。
在场诸位上下通透,都明白了战略意图。
这种唱戏的仗,他们可谓手到擒来,流贼嘛,四处流窜本就是看家本领。
“诸将听令!”
贼将们齐身站立。
“郝摇旗所部全军出动,宗敏与李过各自带兵三千,去周边抓寻蝼蚁广收粮草!
额部明日再准备一天,后日一早便攻打信阳!”
“末将得令!”
郝摇旗有些不爽,老子刚到就要派老子去打秋风,欺负老子也。
不过也没办法,军令如山,自己的部队也快断粮了。
抓捕蝼蚁,撵着蝼蚁去打头阵攻城,自己的兄弟也可少受一些损伤。
......
信阳州衙。
“知州大人,不好了,贼军来了!”
“什么?”
王知州大惊。
信阳虽没有多少兵,但城高池深,在汝宁府是遥遥领先的存在。
流贼咋如此大胆,重返河南后就没攻打过像样点的城池。
竟敢来攻信阳,完了完了。
一翻身起床,连忙套上裤头,全然没顾身边小妾还全身赤裸。
猛地打开房门,屋内春光外泄。
“有多少人?”
“禀大人,一眼望不到边,数不清啊!”
门子非常着急。
“快,快带本官上城墙看看。”
“遵命!”
王知州心头发虚,前段时日上面告知流贼可能会攻打信阳。
半个月前卢总督又下令,河南中南部全部坚壁清野。
原本没咋行动,后来听说南阳知府都被总督给拿了。
才赶紧派出下属,将周边百姓撵至城中。
无奈百姓们的反应比他这父母官更快,早早就躲进山里,城中仅收纳万余百姓。
乡野村夫倒无所谓,反正坚壁清野事务又不是没有做,城池却绝不能丢失。
......
“大大,额看城墙上没多少兵,壕沟也不算深,一鼓作气就能打进去,是否开始进攻?”
李来亨跃跃欲试。
“慌什么,还轮不到额,额们只是压阵,有郝统领在前,又不是真打,慌个锤子!”
李来亨陷入尴尬,随即闭嘴。
后方一快马飞奔至前方郝摇旗队列,口中高呼:
“闯将有令,郝统领立即攻城!”
“晓得了,”郝摇旗很是轻蔑。
侧过头对身边属下吼道:
“传额军令,攻城!”
“得令!”
“咚咚咚...”
攻城的鼓声响起。
老营一千步卒举起武器,吆喝着数千百姓前进。
后面还有一两万平民,这是他们近两日抓的。
这下要先填第一道壕沟,用不了那么多人。
百姓被吓得屁滚尿流,在刀剑的淫威下,大多数只得扛起麻袋冲向壕沟。
有些人动作缓慢,自然换来一顿拳打脚踢。
畏缩不前跪地求饶者,老营兵毫不留情挥刀斩杀。
百姓们彻底怕了,嗷嗷直叫向前冲。
“知州大人,流贼人多势众,开始填沟了,除护城河一方外,三方均有流贼。
城墙上只有这么点兵,该怎么办?”
兵房典吏着急地说道。
旁边两个卫所千户也颤颤巍巍。
运气真特么背,其它两方都是围而不打,自己守的一侧偏偏受到攻击,锤子得很。
“快,快派人去汝宁禀报知府大人!
就......就说十余万流贼攻我信阳城,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