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团长神情也有点悲痛,咋能真不行呢,他今年提干肯定又不行了。
“江团长,您没事吧?”
旁边孙主任一脸讨好过来问候,他冷眼瞥了一眼这没用的,要不是上次没处理好,至于演变成如今这样吗。
他嫌弃避开孙主任,僵着脸走了出去。
孙主任也不在意,小跑着就跟上去:“没事的,团长,这又跟我们没有关系。”
“都是王浩的错。”
“蠢货!”
男女对话声渐渐远去,叶宜家才从床上抬起头来,眨了眨一滴眼泪都没有的双眼。
哭得好累,嗓子都嚎哑了。
她刚刚演得还行吧,自我感觉是真的情真意切。
正美滋滋夸奖着自己,突然,她手边的女人手指动了动。
痒乎乎触感传来,叶宜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慢慢挪着僵硬的脑袋看向床上。
只一眼,她眼泪就真飚出来了。
床上,苍白虚弱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再不是毫无生气躺在那,而是闪着柔软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许,许佩佩,你醒了!”
许佩佩强撑着嘴角笑了笑:“刚刚在梦中,被一阵嚎叫声唤醒。”
刚说完这一句玩笑话,她就开始大喘气,觉得整个人累到不行。
可嘴上说不出话来,她双眼却一眨不眨,近乎贪恋似地看着叶宜家。
真好,一醒来就看见你在身边。
真好,还能醒过来。
她其实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大不了不活了,也要把那王浩拉进地狱,也要让他体验有苦说不出,被人陷害误会的憋屈感。
最好,这憋屈感能伴随他一辈子。
可现在,她却觉得后怕,她还是好想睁开眼,闻着空气中的花香。
等等,花香,她这才注意到满病房的花篮。
叶宜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高兴着拿起地上花篮果篮:“这些,都是刚刚文工团领导来慰问你带的。”
“王浩的事闹上了报纸,被判处枪决。”
许佩佩,你的勇敢不是毫无意义,你得到了所有人的正视,得到了迟来的正义。
而过程,她不会再多问一句。
上报纸?
许佩佩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她只是选了个不在文工团的地,就能换来这么大阵仗。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大吵大闹声。
砰地一下,门被撞开,只见王母冲了进来,身后还有个想拦着她的中年男人。
看到病床上睁开眼的女人,王母先愣住了。
突然,她面上狂喜,冲上来就要拉许佩佩起来:“你没死,老王,快去拉给周公安看看,她没死!”
她儿子没杀人,她没死!
叶宜家一把切断了她的手,挡在她面前。
“王主任,你知道吗,王浩这是件影响极其恶劣的恶性事件,故意杀人,别人死没死,他都得枪决。”
她一言一语分析着,冷眼看王母表情越来越崩裂。
前几天见时,还勉强维持着贵太太体面的王母,如今已头发散乱,满脸都渗着癫狂。
王母狂摇头:“不是,我儿子没错,都是这小贱人陷害的!”
“许佩佩,你给我起来啊!”
她尖厉的嚎叫声吸引了很多人,半开的病房门前,一堆医生护士,还有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那就是上报纸杀人的那人他妈吧?”
“就是就是,仗着有钱有势,包庇她儿子,玷污我们无产阶级。”
“旁边那男人是她丈夫吗?”
听着这些议论,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眉心抽了抽,他一把拧过嚎叫的妻子:“走,回去,别丢人现眼了!”
丢人现眼?
哭嚎怒骂的王母一愣,反手就往丈夫脸上抓去。
“我是什么丢人现眼,我在救我们儿子啊!”
可任凭她再母子情深,王父不顾脸上的抓痕,强硬一句话不说,把她拉了出去。
那么废物,只会惹事的儿子,有什么可救的必要。
他前半生基业,都被他毁了!
一路上,王母还在边被拽边哭:“许佩佩,你给我儿子写的信呢,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你就是个毒妇!”
“王建生,你好冷的心啊,你不是人!”
外人的冷漠就算了,王建生,他是孩子父亲啊。
王父瞥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脸黑了黑,他一把捏住怀里妻子手臂:“你听清楚,王浩有今天,不是一蹴而成的,从他小时候不做功课你包容他,从他勾搭女同学,你袒护他,那时候就开始了。”
“要真论起来,王浩最该恨的是你。”
听到这番话,和前几天那姑娘说的一模一样,王母脸彻底僵住了。
不是的,不是的,她只是爱儿子,她只是做了全天下母亲都会做的事。
可丈夫还不停:“现在,我只是停职查看,还有复职希望,就算他...走了,我们俩还能好好过下去。”
“你要是再闹,我们整个王家都被你闹毁了,到那时候,干脆离婚你去陪着他?”
王母不敢置信看着丈夫的脸,躺在她枕边二十多年的人,真的能说出这么冷漠残忍的话吗?
为什么,一切都变成了她的错。
她袒护包庇儿子,他也没有阻止啊,甚至上次那件事,他也出了力。
可是,在利益面前,他能毫不留情割舍掉宠了二十年的浩子。
王建生看她不闹,满意点了点头,一把拉过妻子就往外走。
“安静待在家里等调查,到时候就说一切都是你出于爱子之心,我还能复职,咱俩还能好好过下去。”
“现在四十岁再生一个也不是不行,或者抱养一个老家的亲戚孩子,你也别哭哭啼啼了。”
王母沉默,跌跌撞撞被丈夫拉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