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马七嘴八舌迫不及待问起镇上的事。
“怎么样?事情可顺利?”
“成了没,成了没?”
几人口干舌燥,纷纷点头。
可具体细节哪里是三两句能够说得清的。
“先让他们进家喝口水,都堵在门口吵吵什么吵吵?”
里正贴心地将围着几人的村民扒拉开,先让几人进门去。
几个小子满面汗水,感激地看了眼里正。
明煜忙接过二哥手上的缰绳,将牛车赶去后院儿的牛棚。
明朗看了眼几个孩子,“先进家。”
大家簇拥着几位功臣往里走。
悦宝被放在摇篮里,正日常趴着晒太阳。
听到哥哥们办大事回来,她立马扑腾着小手小脚,嘴里‘咿咿呀呀’激动地喊着。
她也想知道,想要害死自家人,并卖掉自己和小侄子们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真是太可怕了。
她还是个只会吃奶的小婴孩儿呀!
那人就想将她卖去那种地方。
悦宝在心内诅咒他不配为人父母。
明烨见妹妹趴累了,又在哼哼唧唧,忙弯腰将妹妹抱起。
“悦宝累了?还是听到二哥他们回来了?”
悦宝被大哥温柔地抱在怀里,立马咧开小嘴笑了。
还是大哥懂她。
大哥托着她,让她面朝院门方向,好叫她能看到走进院子的众人。
古清婉和古清容忙已经将几碗水端上桌。
“深哥儿,庭哥儿,快先喝口水。”
“谢谢嫂子!”
明诚明文看到妹妹,习惯性地过去先抱抱她。
“妹妹,想二哥了吗?”
悦宝仰头看着自家二哥英俊面庞,“咿呀!”(当然想了!)
明文清隽面容凑了过来,“妹妹有没有想三哥?”
悦宝再次给面儿的咿呀一句,还抬手一把捉住三哥手指,不受控制地摇晃着。
其他人看小悦宝这股子受宠劲儿,简直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他们若也能生个这样的小闺女,做梦都能笑醒了。
看着可爱灵动的妹妹,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和活力,兄弟俩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氤氲的水汽。
这一刻,他们更加坚定他们没有做错。
若能重来,他们还是会那般选择。
他们的妹妹和小侄儿如此可爱,他们怎狠心做那种决定?
是他们罪有应得,怪不得他们。
明朗将闺女抱去,“好了,一身汗臭,莫要熏到我小闺女!”
刚凑上前的明武:“……”
几人端起海碗,仰头‘咕咚咕咚’饮牛似得喝干,又接连干了两碗。
让他们好好压压惊先。
当时那个画面,此刻回想起来,依然很是瘆人。
他们长这么大,哪里见到过那等血腥的场面?
撂下碗,几人打了个水嗝,揉着肚子互相对视一眼。
“疯了,都疯了!”
“死了,都死了!”
几人将客栈内和莫家门口所发生的事,跟大家详细讲述了一遍。
众人目瞪口呆。
“这,那一家子还真是疯了!”
明诚看了眼他爹,“是呀,咱们对这些也是始料未及。”
里正道:“以钱婆子母子的尿性,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咱也 是为自保,大家不必自责。”
闻言,大家认同点头。
“里正说的不错,只是这寡妇的事,该如何跟远哥儿兄妹说?”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不忍。
不管刘寡妇如何,那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
他们的父亲去的早,留下娘仨相依为命。
如今他们的娘也走了,剩下俩孩子可如何过下去?
里正轻叹一声,想起那刘寡妇的名声转而冷哼一声。
“哼!就她那名声,也没少拖累那俩孩子。”
其实,以往大家也就是传她如何如何,见她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见了男人的眼神儿好似发情的野猫。
但谁从来也没亲手抓到过她与谁家男人在一处。
直到她和杨淮清的事情败露,大家这才确信,平常对她的那些看法并非空穴来潮。
平素里骂她那些难听的话,她受的并不屈。
先前怕被大家说成幸灾乐祸,里正这么一说,大家这才敢跟着附和。
“里正说的对,她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可没少带累远哥儿小雨兄妹,就连大川死了都被人骂成绿毛龟,她没了也正好。”
“就是!可怜那俩孩子才多大,就得日日养活照顾她,难怪大川当初死不瞑目。”
“哎!托生到这样当娘的肚子里,也是他们的命数,那雨丫头可没少受她磋磨。得亏有远哥儿这个懂事的哥哥护着,不若那丫头只怕……”
大家一时越说越气愤。
想起杨雨那孩子,忍不住心疼起来。
说起家里的女儿,其实绝大多数还是重男轻女的思想。
但如刘寡妇和大布家那般磋磨虐待家中女儿的,还真不多见。
大都也就是女娃们吃的穿的都不如家里的儿子,活计干的比兄弟多些。
再就是嫁人,要多要些彩礼,好给家里兄弟讨媳妇用。
说来也是讽刺,这是村里的女娃子们的归宿。
当然,说这话的几人,都是与刘寡妇没什么私情的人。
那些曾经跟刘寡妇有过龌龊的,自然是不好说什么。
还得想尽办法往后躲,生怕被其他人看出自己脸上的不自在。
里正看向众人,目露威严,“既然大家心里有数,那么以后就都照顾着些那俩孩子,这是大川留在世上唯一的一点儿血脉。”
“大川在世时是个慷慨大方又勤快的,谁家有个什么事,他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的,只可惜他命不好,早早就去了!”
说着,杨里正不禁叹息一声,苍老的面上浮上惋惜。
众人立马点头应是。
里正不放心地叮嘱所有人,主要是因为如今世道乱,始终放心不下那两个孩子。
父母健在的家庭尚且生活艰难,又何况只剩两个都未成年的孩子。
古清婉怀里抱着奶香软萌的小妹,眸光落在吐着口水泡泡的悦宝身上,越发慈爱柔和。
闺女不比小子可爱讨喜多了。
她先后生了三个小子,一直盼着能有个小闺女呢。
可惜自己没那个命。
她真不能理解,都是自己十月怀胎亲生的,为何那些生女儿的人家要如此区别对待儿女?
爹娘生了她和妹妹两个女儿,从来不会因为他们是女孩儿而苛责对待。
相反,弟弟照顾她们二人,犹如哥哥照顾妹妹那般。
古清容也说不上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心情。
总之是对杨淮清母子、莫家和刘寡妇说恨也好,对他们的结局唏嘘也罢,左右几人都得了报应。
悦宝听完几个哥哥带来的消息,也是惊讶地连连嗦手指。
尽管大嫂已经将她抱地够远了,但谁叫她耳朵好使。
一字不落地将客栈内发生的事听了个完全。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画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好吧?
剩下的两名幸存者,若不是衙差赶去及时,恐怕只余钱婆子一棵独苗苗了。
还有那刘寡妇,估计她到死都不会想到,今日会是她的死期。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下倒好,直接掉河里了。
杨淮清生生被那小三踩死,也是够猛的。
钱婆子连杀莫家父女二人,估计也是难逃一死。
小家伙儿轻轻叹息一声,真想怕拍自己的小胸脯。
这下自己全家的命算是保住了。
里正见大家如此说,点点头,“那便将他们找来,无论如何都该让他们知道。”
杨深上前道:“爹,我去。”
杨深转身去刘寡妇家找那两个孩子。
来到刘寡妇家,兄妹二人都不在,一问村里人,有人瞧见他们兄妹一早便去了后山,估计是去找吃的。
杨深折回时拐道明家,又叫了几个青壮分头去找杨盛远和杨雨。
而明家这边,十几名劫匪一听杨掌柜死了,刘寡妇也死了,当即傻眼了。
他们不过是为了报恩,才被那二人骗来替他们卖命。
如今他们被擒,还带了一身的伤,而那二人都死了,谁还知道他们在清溪村啊?
谁来管管他们呀?
这清溪村的村民,不会将他们全部杀掉吧?
十几名难民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们依然被反手绑在牛棚里,只不过嘴上的臭鞋子已经被取了下来。
虽然晒不到炎炎烈日,但那十几只野鸡日夜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他们。
他们丝毫不能动弹不说,还要眼睁睁看着那些鸡将蛋下在他们面前。
神奇的是,这些鸡各个都下了个蛋,哦,除了那只公鸡。
本身又累又饿,看到热乎乎的鸡蛋滚到面前的那一刻,十几人眼睛都是冒着绿光的。
这若是没被绑着,那些鸡蛋估计早就被他们生吞了。
哪知这时,竟有三个小崽子跑来,撩起他们的小衣服,就当着他们的面,一个一个将鸡蛋兜了起来。
吴四一张脸被鸡群啄的稀烂,三个小鬼头见了却一点儿也不怕。
他忍着疼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是和善笑容,“孩子,你看叔叔如此可怜,给叔叔吃一个好不好?你就轻轻一磕,喂给叔叔好不好啊……”
三小只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抬脚往他屁股上踹上一脚,“哼!坏银!柴不哩七!”
坏人!
还想骗他们家的鸡蛋吃。
当他们是不懂事的小娃哄呢?
临走临走,三小只还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其他人见状,想笑又不敢笑。
没得同样没面子地被面前看上去还不足三岁的小娃们踹屁股。
但想到这家人从大人到孩子,再到他们的家禽家畜各个都是狠角色,便忍不住再一次悔恨交加。
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村子呀!呜呜……
杨掌柜何时来救他们啊!
就这还没完,不多时,那三个小崽子竟又返回了。
三个长相漂亮精致的小男娃一脸坏笑向他们走来。
他,他们小手上捏的是什么?
“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只见三小只六只小手各捏着一只蝎子,正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走来。
十几名俘虏当场就吓尿了几个。
还有几个扯着嗓子嚎,满脸惊恐,头摇地像拨浪鼓般。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你们这样玩儿,大人知道吗?别,别过来……”
“好,好孩子,那玩意儿一点也不好玩,快,快扔了去……”
“你们爹,来抓你们了,快,快跑!”
小家伙儿们一听,这些人竟还敢哄骗小孩纸。
谁来抓他们也不可能是爹爹。
爹爹如今可追不上他们。
三小只撅着小嘴,这些坏人真坏!
骗小孩纸!咬他!
“啊……”
方才哄骗三小只的几人,惨叫声连连响起。
明煜跟在三个小侄子后面,看着他们偷偷摸摸来到牛棚。
便见那些人看到他们手上的蝎子时,连连哄骗。
生怕他们将那蝎子扔他们身上。
小侄儿们背对着明煜,他根本没看到小家伙儿威胁嘚瑟的小表情。
方才三小只央求着他陪他们一同到山脚下找蝎子,他并未多做他想。
二哥三哥和四哥他们去了镇上。
其他人都与里正大伯他们在一处商议事情。
他便担当起照顾几个小侄儿的任务。
平素也经常带他们去捉鸟抓虫的。
蝎子这东西,他们打小就不怕。
明煜没作他想,取了竹筒,带着他们便去了。
哪想一回来,三小只就一手一只,直奔牛棚。
明煜跟在后面,想看看三小只到底要做什么。
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只是要吓唬吓唬这些坏人。
万万没想到,他们直接将蝎子放在那几人身上。
此刻看着那些人被咬地吱哇乱叫,明煜心里也是一阵解气。
不愧是他们明家的孩子,睚眦必报,胆大聪明。
这一动静,自然也将前院内的其他人引来。
一问才知,三小只竟闷声干大事,弄了蝎子来找坏人报仇。
明朗抱着三个小孙子爽朗笑出声。
好!
不愧是他明家的种,从小鬼点子就多。
村民们看过几人情况,倒是不严重。
随便嚼吧几口草药一抹,只要死不了就成。
俘虏:“……”
咋的?
他们的命不是命是吧?
直到明诚几人回来,将杨淮清和刘寡妇的死讯带回,他们才知,他们的命还真可以不是命。
这若无声无息将他们弄死,那可太简单了。
到时往后山哪旮沓随便一埋,谁知道他们来过啊!
呜呜……
谁能来救救他们呀?
他们还不想英年早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