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搞得有些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看着李浣花,眉眼微挑,一只手下意识按上佩剑,语气变得严肃:“丫头,这般急着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李浣花听到二人的发问,忙伸手指了指门外,焦急地说道:“钦差!朝廷竟然派了钦差下来!已经到了城外,再过半个时辰便会进城!”
“钦差?”陈乾的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沉静。
一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从哪来的消息?为何事而来?”
李浣花见他面色平静,不禁咬着唇,显得有些急切,“是城门的守卫快马来报,说是一队穿着官服的人带着圣旨。”
“从临渊方向一路过来,其中领头那位还亮出了钦差的腰牌!”
须知,钦差出行,轻易不会跨越大军驻地。
尤其宁川这样的小城,本就是兵家必争的中转之地,朝廷按理是不该多插手军中事务的。
“消息确凿吗?”李城首沉下脸,眼神锐利起来。
“当然确凿!”李浣花连连点头,抬手指了指外头,“消息是城门守卫拼命赶来的,还说那钦差车队带着护卫,规格极高,看样子不简单!”
听到这里,李城首的脸色也阴沉了一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低声说道:“奇了,奇了。”
“眼下宁川破城不过刚稳住局面,咱们北境军也没传出什么大动作,这朝廷怎么突然派钦差来了?”
“没发生大事,他们怎会劳师动众?”
陈乾闻言,眉头轻皱,冷淡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疑问,“朝廷这次来,到底意欲为何?”
李城首看了他一眼,也显得有几分迟疑。
他攥了攥手中的袖袍,语气低沉:“除非是和天机阁有关?”
“亦或是咱们北境军近来的战事让朝廷心生警惕?”
“北境军此番动作,一直克制,朝廷会察觉异动不足为奇。
但真要派钦差下来,多半另有缘由……”
陈乾目光微冷,低叹一声,声音淡淡传出,“看来,他们这次不是无端而来。”
李浣花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交换眼神,忍不住插话道:“不管他们来干什么,总归是冲着宁川来的!他们带了圣旨,咱们总得给个说法吧?”
说到这里,她看向陈乾。
微微皱眉,带着一丝不安:“陈乾,那钦差可是朝廷重臣,你这边……真不用小心点吗?”
陈乾闻言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慌什么?既是朝廷要人。”
“我还真想看看,那圣旨上有些什么名堂,究竟是要咱们如何作答。”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不见半点波澜,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支即将到城的钦差队伍,而只是一场普通不过的谈话。
“这样吧。”李城首在一旁思索片刻后,眼神一凛。
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盔甲,“既然是钦差来了,那咱们就一探究竟!走,老弟,咱们看看,圣旨上到底藏了什么局!”
没一会儿,陈乾与李城首一同来到城主府的主厅。
厅堂内早有人将一切布置妥当,平日里冷肃的气氛此刻更显庄重异常。
李城首抬手平整了一下衣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眉头微微皱起。
厅内主座上,端然坐着一个身穿紫金纹官袍的中年男子。
他神情冷漠,双手交叠放在案几上,看似随意,却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他的目光不时扫视着厅堂之内,带着掩饰不住的傲然。
陈乾站在厅门外,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在李城首的示意下退到一旁隐蔽的暗处。
他靠着墙壁微微侧身,只露出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透过卷帘盯紧那名男子。
“王府钦差。”陈乾眉梢轻挑,心下已然了然其身份。
这些朝廷派出地方的钦差,向来不是普通角色。
他们行事雷厉风行,多半是为了某些大事。
李城首将胸中的情绪收敛。
抬步进入厅内,快步上前,微微弯腰作揖:“下官李靖安,参见钦差大人!”
他语气恭敬有礼,姿态适当,但并未显出过多卑微。
但那紫金纹官袍男子只是斜睨了李城首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
他轻哼了一声,扣了扣桌案,语气冷淡道:“李大人啊,难得有机会与你相见。”
“本官原以为宁川不过一座偏安的边陲小城,却没料到这里竟如此……热闹。”
“钦差大人盛赞,实不敢当……”李城首面色一僵,却迅速恢复恭敬,抬手赔笑,“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此次驾临宁川,有何指教?”
他话锋一转,顿了一顿,接着笑道:“若大人一路辛劳,稍作歇息,小的已命人备下酒菜——”
“酒菜?歇息?”紫金纹官袍男子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李城首,言辞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李大人,你怕是误会了本官此行的用意。”
“本官奉圣命,携王命而来,是为了解决宁川如今的乱局,却不是来与你寒暄闲谈!”
他眼神凌厉地扫过厅内众人,声音逐渐转冷:“本官有几个问题想问李城主,不知李大人可否如实相告?”
李城首心头一凛,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三分。
他微微弯腰,抬手道:“大人但说,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么?”钦差冷笑一声,微微靠后,仿佛更为轻松地倚靠在椅背上。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漠,语调却像是拿捏着刀刃一般锋利。
“那本官就问你——宁川城方才经历一场战事,确是事实吧?”
“为何李城主会私自起兵攻打周边县城?”
钦差目光灼灼,看着李城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你调动北境军,攻下宁川,却令无辜百姓深陷战火。”
“这般妄动军队,可知罪否?”
这几句话顿时如石破天惊,重重砸在厅内每个人的耳膜中!
就连暗处的陈乾眉头也不禁一动,目光顿时透出几分寒意。
“私自起兵?”
李城首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他略微低头,迅速整理思绪。
强行压下心底的疑虑,拱手回应:“大人,此言差矣!北境军属于边地战防,自当以守土和剿敌为要。”
“此次兵动乃因天机阁势大,就在宁川肆虐作乱,下官迫不得已派兵镇压,绝非私自起兵,亦无意祸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