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与云绻分别之后,没走几步路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呼喊自己的名字。
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太太身旁的金嬷嬷。
魏婉心中暗自思忖着,老太太此番叫自己前去所为何事,其实她大体上也能够猜到个七八分。
自从宋锦出现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那个让魏婉心心念念、难以割舍的云庭,如今在她眼中已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宋锦的到来,如同一把利剑,无情地撕开了云庭虚伪的面具,将他的真面目暴露无遗。
面对这样一个欺骗过自己的人,魏婉实在无法继续心存怜惜之情。
尽管对于云庭,魏婉并未生出过多的恨意,但那份厌恶之感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了。
一旦对某个人心生厌恶,又怎能再次为其心动呢?
当魏婉来到老太太所在之处时,只见云老太太正端坐在那软榻之上,与一旁的云容谈笑风生。
看到这一幕,魏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她不禁在心中自嘲道:“真是太可笑了!绻儿和潇儿这个亲孙女如今有家难归,而她们所谓的祖母却与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相处得如此融洽,有说有笑。哦,差点忘了,如今这养女也已经被认作亲孙女了呢!”
想到此处,魏婉的眼神愈发黯淡无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说完后,云老太太那原本慈祥温和的面庞瞬间收起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之色。
她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朝着魏婉所在的方向看去,眼神之中竟然隐隐透露出一丝明显的不耐烦之意。
只见老太太微微眯起双眼,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来的这样慢?是不是以为我这老婆子年事已高,不中用了,所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啦?”
显然,这位老太太已经习惯了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压制他人,尤其是像魏婉这般性格温顺、善良可欺之人。
一直以来,老太太都拿捏得准魏婉那柔软且容易受人欺负的性子,觉得只要像从前一样对她随意吆喝、呼来喝去,魏婉必定会表现得愈发恭敬顺从。
然而,让老太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魏婉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女子了。
面对老太太的质问与指责,魏婉却是不卑不亢,从容应对道:“回母亲大人,妾身方才听到金嬷嬷传唤,不敢有丝毫怠慢,连自己院子都未曾返回,便急匆匆地赶来此处,绝无半分拖延!母亲若是对此有所怀疑,大可询问金嬷嬷,一问便知妾身所言非虚!”
此时的魏婉已然不再是过去那个任凭他人摆布操纵的可怜人儿了。
她巧妙地将这件事情的责任推给了站在老太太身旁的金嬷嬷,其言下之意便是:“您若不信任我,那总应该相信您身边亲近之人吧?难道说就连您身边的心腹也敢欺骗于您吗?”
老太太听到魏婉的那句话后,顿时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一般,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然而,当她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时,心中纵然有万般不满与委屈,也只得硬生生地将这些情绪给吞咽下去。
只见那云老太太脸上迅速挤出一丝笑容,语气谄媚地说道:“婉儿啊……母亲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呀,母亲一直都明白你的好呢!”
说完,还不忘用手轻轻拍了拍魏婉的手背。
而此时的魏婉,则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如水地注视着眼前正在卖力表演的云老太太。
突然之间,她的脑海里回想起云绻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魏婉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呀!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如此生动形象的场景。”
她仔细端详着云老太太那副虚伪做作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和这句话所描述的情景如出一辙。
看来古人所言的确不假,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人心险恶,往往就隐藏在那些看似和善的表象之下。
“母亲,您有话直接说就行!”魏婉实在不愿跟云老太太绕来绕去,更不想在此处白白耗费光阴。
抬眼瞧见她们这一群人,此刻的魏婉只觉浑身不自在,但碍于情面,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得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同她们假意周旋。
云老太太万没料到魏婉竟如此直白,起初她还有些难为情,可既然人家已然单刀直入,自己也就无需再拐弯抹角、故弄玄虚了。
“事情是这样的!方才你也亲眼目睹了,咱们府上眼下已无半分多余的银两可用啦!所以我寻思着,能否劳烦你前往......魏府......帮着通融通融,暂且借些银子过来!也好助咱们府里渡过眼前这个难关啊!”云老太太心里头很清楚,魏府当下可谓如日中天,风光无限。
再者说了,两家本就有着姻亲之谊,无论如何,魏府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云家就此衰败沉沦吧!
更何况只要云庭能够痊愈康复,待到云府安然度过此次危机后,所借之银必定会如数奉还,绝不拖欠分毫!
魏婉听到云老太太如此恬不知耻的话,心里的恶心感更重了!
没想到她这次叫自己过来竟然是打起了这样的主意,竟然是想叫自己去魏府借钱帮云府度过难关。
她不知道自己从跟了云庭那天起就和魏家彻底闹掰了吗?
当时为了嫁给云庭,不惜和魏家断绝关系,当时这件事情在京都被传的沸沸扬扬。
很多人都说魏家惊才绝艳的才女居然下嫁,嫁给了这样一个人,都替魏婉不值得。
这件事情老太太自然清楚,现在她竟然为了借钱让魏婉回去求魏家帮忙,当真是好算计!
魏婉现在甚至有些痛恨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勤勤恳恳伺候了她十几年,现在才看出来这云家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