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违刚带着玉骨出了铺子,迎面便碰上了戈荣。
“违公子,这么早来逛街?”
早么?玉骨抬头看了眼天空,此刻已到巳时,往常这个时候,主人已在堤坝上挥汗如雨。
迎面而来的公子,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衣,顶着耀眼的头冠,腰间的带子镶着上等的琼玖美玉,全身上下无处不彰显着尊贵的地位。
公子剑眉星眼,五官分明,整张脸轮廓清晰,十七八岁的样子,神情中是与生俱来的高贵。
戈荣是帝尊戈鲲和帝后妘娥之子,虽然朝臣也会恭敬称他一声虞国公,但要过两年及冠礼后,他才是真正的虞国公。
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遇到此人,恐怕他又是从那帝都中最上等的妓馆摘星阁而来。
那摘星阁就在这条最热闹的街上林立,豪华的外观,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贵客个个都是挥金如土的贵族。
骁违去过两次,皆是氏族公子相约下随之而往,那不近女色的招牌,便是从这里响亮的打起,随着天煞孤星的克妻美名,一并广泛流传。
骁违恭敬拜了一个平揖礼,语气淡泊道:“虞国公,难得这么早见到你。”
骁违从不招摇,一年四季一身黑,总给人感觉蕴藏着一股说不清的磅礴气势,让人不由得忌惮几分。
戈荣一向待人轻慢,但在眼前这位面前,不敢太嚣张,一是从小到大,几次争执之下总是怼不过人家,每次都丢人现眼,再就是司空府实权颇重,跟他有亲,眼下还是他们需要拉拢的对象。
“是啊,还以为你又去筑堤修坝了。”戈荣一副慵懒姿态,话刚出口,目光便落在骁违身边的玉骨身上。
她的光彩,有些过于夺目,很难不引人注意。
戈荣眼中迸射出的光芒,一点都不清明。
骁违十六岁开始参加贵族宴席,十八岁随父亲入朝参加氏族大会,与戈荣有很多无法避开的接触。
他知道,但凡戈荣用如此眼光看过的女人,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荣公子这一大清早的还没睡醒吧,眼神如此不规矩,怎么像是还在做梦的样子?”
戈荣一愣。骁违刚才说什么?他不是在做梦吧。
不等他反应过来,骁违便道:“我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他说完匆匆便走,玉骨即刻在后面跟着。
待人都走远了,戈荣才反应过来。他蹙了蹙眉,嘴角抽搐了下,“怎么,他生气了?”
扯了扯嘴角,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骁违,你终于有点意思了,怕我抢你身边的女侍卫?”
然后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可惜了,这般惊艳的女子,不久又要被他克死。”
戈荣身边的侍者,这时开口道:“主上若实在喜欢那姑娘,可以拿东西跟他换啊。”
戈荣眸子一亮,夸赞道:“好主意!”
回到司空府时,帛奚还在月亮门那里候着,见马车回来了,便积极的跑上前,想要去扶骁违下马。
车帘打开,先出来的是玉骨。玉骨眉头一皱,脸上是明显的不喜,然后拿着梅花鞭的手,手臂一挡,将帛奚推了出去。
玉骨下马后,掀着帘子,让主人下车。骁违下了车,顺手便拉着玉骨进了门房小院。
房门刚关上,玉骨便被骁违抵在了门上,热烈的眸子令人不敢直视。
玉骨侧过头,紧紧相贴的两颗心脏隔着衣料狂跳。
骁违轻啄了下玉骨的耳垂,轻声道:“这件婢女的衣服我不喜欢,换过来!”
嗓音轻柔,但依照以前的规矩,但凡不是问她的一句话,便是命令。
玉骨身子轻颤了一下,道了声:“好。”
骁违将玉骨松开,取了那件湖蓝色的胡服给她,然后就直勾勾的看着她,过了半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主人不出去吗?”玉骨有些疑惑,不是让她换衣服么?
“不出去!”骁违回答的斩钉截铁。
玉骨犹豫了一番,不知该说什么,主人依然就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
“是你自己换,还是我给你换?”
她又迟疑了一下,然后拿着衣服从他旁边走过,将梅花鞭和清微剑和衣服放在案上,开始脱那件婢女的衣服。
随着一起放在案上的,还有一个长长的皮卷,骁违扫了一眼,却并未问出口。
玉骨脱到只剩亵衣亵裤,身子僵硬的去拿放在案上的那身胡服,而此时骁违却从身后递过亵衣亵裤道:“里衣也要换。”
“……”玉骨深吸一口气,奉命行事。
她背上的肌肉紧致,腰身曲线美的像被激起的海浪,浑圆更是俏丽,柔软略见侧峰,若隐若现。
骁违胸口起起伏伏,幅度越来越大,喉结翻滚,就这样看着她换完了衣服,终究忍住。
刚想说让她再换另一身,玉过却拿过案上的那张皮卷,开口道:“玉骨有件东西要给主人。”
那边的帛奚,一副屈辱与不甘的样子,忍着强烈的恨意,跑去主院。
没了骁违在堤坝上,骁允早早收工,此时正与妘瑟架了炉子烤肉,满院飘香。
见帛奚来了,妓瑟抵触的一瞥一闪而过,满脸堆笑道:“帛奚呀,违儿回来没?正想去叫他呢。我今日得了新鲜的鹿肉,想叫他来尝尝,正好我懒得动。”
“他整日苦大仇深一样,拉个死驴脸,春娴和秋静也不愿去,你帮我跑个腿。那玉骨姑娘若在,把她也一并叫上。”
帛奚觉得心口更堵了,踟蹰道:“夫人快去看看吧,那妖精正勾引着大公子,正在寝房行苟且之事。”
妘瑟正抿着一口秫酒,被吓的一呛,猛咳了几下。
骁允也吓的一抖,取了汗巾擦了擦额头。
妘瑟扯着骁允便走,不许身边的两个侍婢跟着。
外院里宇南、宇东正在练功,见着两人来了正要通传。
妘瑟立即恐吓道:“不许喊,否则三天不许肉吃。”
“……”
妘瑟、骁允轻手轻脚,屋内的两人却比常人敏锐许多。
“主人,有人来了。”
“嗯,难得她愿意多走几步,还挺急。”
妘瑟先是死贴着门听了须臾。
房内的两人连呼吸都缓着劲儿,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妘瑟这才开始敲门。
开门的是骁卫。
妘瑟身子未动,头却立马伸了进来,凝着眸子找玉骨。
此时玉骨正盘坐在地,身前是一张足有一丈宽的羊皮。
妘瑟看到玉骨便是一喜,道:“我的儿,各部落氏族的公子,到你这个年龄,还没有不结亲定婚的。”
“你素来不多看姑娘一眼,我还以为你有病呢。”
玉骨起身,给妘瑟和骁允行了礼。骁允也进了屋,顺手关了房门,把想跟进来的帛奚挡在门外。
妘瑟从头到脚打量了玉骨一番,见她衣衫整齐,面容清冷,又觉得不对劲了,叹了口气:
“儿呀,你是不是真的不行呀……”
“……”
一起来的骁允则是进了屋子,立即盯上了地上铺着的羊皮。
那是一张图!
那羊皮薄如丝布,是一张地图,刻画着几乎每一处山峰,每一条大河。
骁允看了许久才看明白,原来很多地方,是帝尊治下之外更广袤的土地!
骁违见这图果然引起了阿父的兴趣,不急不缓道:“这是玉骨送我的万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