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后院,梅花盛开。
华千机站在回廊下,看着庭院中的老梅,不禁想起父亲曾经说过:杨家的医案,比军功还要神秘。
\"华医者,\"一个丫鬟快步走来,\"老夫人请您过去。\"
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院中种着各种药草,显然是个药圃。老夫人正在细心照料一株人参。
\"夫人好雅兴,\"华千机笑道,\"这人参养得不错。\"
\"也是没办法,\"老夫人叹道,\"军中用得太多,只能自己种些。来,随我进屋说话。\"
堂屋中,炉火正旺。老夫人让丫鬟上了茶,这才说起正事。
\"听说你在边关救了不少将士?\"
\"些许小事,\"华千机谦逊道,\"倒是听说夫人有事相商?\"
老夫人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是关于我们杨家的一个秘密。\"
她起身走到后堂,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黑漆木盒:\"这是我们杨家祖传的'金创药'配方。\"
华千机接过木盒,只见里面是一卷发黄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方。
\"这些都是历代杨家将领总结出来的战伤药方,\"老夫人说,\"每一个都是用无数将士的性命换来的。\"
华千机仔细翻看,越看越是惊讶。这些药方不仅考虑到了各种伤势,更难得的是还针对不同的气候、地形做了调整。
\"夫人为何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我担心,\"老夫人叹道,\"这些药方可能要失传了。\"
\"为何?杨家子孙众多......\"
\"正因为太多,\"老夫人苦笑,\"反而让家族出了问题。\"
原来,自从杨业战死后,杨家的几个儿子虽然都承袭了军职,但因为地位上的差异,渐渐产生了嫌隙。
\"现在几个孩子为了军权明争暗斗,谁还有心思研究医术?\"老夫人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最近军中出了些怪事,\"老夫人压低声音,\"有几个将领的家人莫名其妙地生了重病,太医院的人看不出原因。\"
华千机心中一动:\"可是中毒?\"
\"不像,\"老夫人摇头,\"倒像是...受了什么诅咒。\"
\"诅咒?\"华千机皱眉,\"可是用了什么邪术?\"
\"说来也怪,\"老夫人说,\"这些病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发病前都梦见了一个披着黑袍的人。\"
这个描述让华千机想起了玄冥子。难道他也插手了杨家的事?
\"可否让我去看看病人?\"
老夫人点头:\"正有此意。跟我来。\"
穿过一条僻静的小路,来到后院一处独立的小院。院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持刀侍卫。
\"这是三公子的院子,\"老夫人说,\"他的夫人就是最早发病的。\"
进入内室,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妇人,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华千机上前把脉,发现她的脉象极其诡异:时而如铁线般僵硬,时而如柳丝般绵软,完全不符合常理。
\"夫人,这些天可曾请大夫看过?\"
\"请了好几个,\"老夫人说,\"连太医院的人都来过,都说查不出病因。\"
华千机仔细检查,突然发现病人的后颈有一个极小的红点。用银针轻轻刺探,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溢出!
\"这是......\"他心中一惊,\"'摄魂引'!\"
这是一种极其歹毒的邪术,能通过特制的香料影响人的神志,让人在睡梦中中招。一旦中术,神魂就会被一点点抽离,最后成为一具空壳。
\"难怪会做那种噩梦,\"华千机说,\"她是在睡梦中被人种下了邪术。\"
\"可有解救之法?\"老夫人急问。
\"有,但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华千机说,\"而且......\"
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要找到下毒之人。因为解药要用下毒者的一滴心头血才行。\"
老夫人神色凝重:\"这就难办了。\"
\"夫人可有怀疑的对象?\"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实不相瞒,最近几个孩子为了军权的事起了争执。三公子的兵权被二公子夺去,所以......\"
\"夫人的意思是,二公子有嫌疑?\"
\"我也不愿这么想,\"老夫人叹道,\"但除了自家人,谁能在杨府后院如此来去自如?\"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二公子的小少爷也病了!\"
\"什么?\"老夫人脸色大变,\"快带我去看看!\"
赶到二公子院中,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躺在床上打滚,口中念念有词:\"黑衣人......黑衣人......\"
华千机查看后,发现症状和三公子夫人一模一样!
\"这下奇怪了,\"他说,\"若真是二公子下的手,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除非......\"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是那个人?\"
\"谁?\"
\"前些日子,来了一个自称精通医术的道士,\"老夫人说,\"他说可以帮杨家调解内部矛盾,还送了一些安神香。\"
\"安神香?\"华千机心中一动,\"可是黑色的?\"
\"正是!\"
\"糟了!\"华千机说,\"那些香料里一定加了'摄魂引'的药材。这道士恐怕就是......\"
话未说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爆炸声是从后院药圃方向传来的!
\"不好!\"老夫人失声道,\"药方还在那里!\"
华千机立即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场爆炸是为了毁掉杨家的医案!
\"夫人留在这里照看孩子,\"他说,\"我去看看!\"
冲出院门,浓烟已经遮蔽了半边天空。府中侍卫纷纷赶来救火,场面一片混乱。
华千机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来到药圃。只见整个药圃已成一片火海,那些珍贵的药材在烈火中扭曲变形。
\"咳咳......\"他捂着口鼻闯入火场,直奔存放药方的密室。
然而还未到密室门口,就看见一个黑影从烟雾中窜出,手里赫然抓着那个黑漆木盒!
\"站住!\"华千机纵身追去。
那黑影身手极为敏捷,在房梁间连续跳跃,眨眼间就要逃出火场。
情急之下,华千机从怀中掏出太白针,运气一弹!银针发出清脆的\"铮\"响,如闪电般射向黑影。
\"哼!\"黑影冷哼一声,突然转身,袖中飞出一物,正好击中银针。
\"叮\"的一声脆响,银针应声而落。
华千机定睛一看,那击落银针的竟是一根金针!这身手,这用针之法,不正是......
\"玄冥子!\"他失声道。
\"不错,\"黑影停在房顶,\"倒是有几分见识。\"
\"为何要对付杨家?\"
\"对付?\"玄冥子冷笑,\"我这是在帮他们。杨家子弟不思进取,只知道争权夺利。这些医案留在他们手里,岂非明珠暗投?\"
\"那你为何要伤害无辜?\"
\"呵呵,\"玄冥子说,\"不给他们点教训,如何让他们醒悟?况且,我用的'摄魂引'虽然厉害,却不会致命。等他们想明白了,自然会解开。\"
说话间,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密室就要被烈火吞没。
\"你就这么执着于医术?\"华千机问。
\"医术?\"玄冥子突然大笑,\"你以为我是为了医术?天真!这些医案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玄冥谷'的秘密!\"
华千机心中一动:\"原来如此!你是为了......\"
不等他说完,玄冥子突然从袖中抛出一物:\"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那是一颗火药丸!在即将爆炸的瞬间,华千机看清了一个细节:玄冥子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轰!\"
火光冲天,等华千机从烟雾中睁开眼时,玄冥子已经消失不见。
所幸那颗火药丸的威力不大,但密室已经被大火吞没。等火势被扑灭,里面的书籍典籍已经化为灰烬。
\"华医者!\"老夫人匆匆赶来,\"药方......\"
\"被抢走了,\"华千机摇头,\"不过......\"
他从怀中取出一叠纸:\"我刚才已经把重要的部分都记下来了。\"
老夫人大喜:\"太好了!\"
\"只是有件事很奇怪,\"华千机说,\"玄冥子说这些医案中藏着关于'玄冥谷'的秘密。莫非......\"
夜深了,华千机独自坐在书房中,借着烛光仔细研究那些抄录的医案。
老夫人已经服下他配制的解药,那些中了\"摄魂引\"的人也都在慢慢恢复。但玄冥子的话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医案中的秘密......\"他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医案虽然记录的都是战伤药方,但某些字的写法却很不寻常。
\"且看这个'金'字,\"他自言自语,\"为何要多加一点?还有这个'玉'字,怎么少了一横......\"
灵光一闪,他赶紧取出纸笔,将这些异常的字重新排列。渐渐地,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浮现出来:这些改动的字连起来,竟然组成了一首隐诗!
\"北极玄光映,
冥府暗门开。
谷中藏至宝,
玉匣问天机......\"
\"原来如此!\"华千机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医案,分明是一个藏宝图的线索!\"
细想之下,更多的线索浮现:杨业生前曾去过边关无数次,说不定就发现了玄冥谷的入口。他把线索藏在医案中,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怪不得玄冥子对这些医案如此执着,\"他暗忖,\"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正思索间,突然听到窗外有异响。华千机警觉地熄灭烛火,屏息凝神。
\"哒、哒、哒......\"
是脚步声!有人在靠近!
黑暗中,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来到窗前,伸手轻轻推开了窗户。月光下,那人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上面的符号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华千机心中一惊:又是玄冥子!
就在他准备出手时,那人影突然开口:\"不必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这声音......华千机一愣:\"耶律老先生?\"
\"不错,\"那人掀开帽子,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容,\"老夫正是辽国遗臣耶律清风。\"
\"可是......\"华千机指着他手上的玉扳指,\"这不是玄冥子的......\"
\"这是一个误会,\"耶律清风苦笑,\"这枚玉扳指是老夫传家之物。玄冥子之所以也有一枚,是因为他......是老夫的师弟。\"
\"什么?\"
\"事关重大,\"耶律清风说,\"明日午时,老夫在城外梅林等你。到时候,一切都告诉你。\"
说完,他将一个绢包扔给华千机,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打开绢包,里面是一片残破的羊皮纸,上面画着一个地图残片,一角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华千机心中涌起无数疑问:耶律清风和玄冥子是什么关系?他们与玄冥谷又有什么渊源?而这片染血的地图,又预示着怎样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