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大学和瑞静服装都在滨海新区,相距不到十公里。从大学城到新区工业园,洛子卉下了公交车,洛子宇下了出租车。
怕姐姐突然回头,认出来自己,洛子宇脱下外套,顶在头上,远远地跟在洛子卉的后面。
穿过几栋居民楼,他发现姐姐消失在一个工厂院内,他跟过去一看,瑞静服装厂。院子里有一些工人在跳绳,踢毽子,玩得不亦乐乎。
洛子宇放心地离开了,姐姐应该是换工作了,需要登记家庭信息。
周一上午,洛子卉和秦瑞来到结婚登记处。
洛子卉迟迟不下车,在车上足足坐了半个小时。她不时地向大门口张望着,幻想着电视剧中的情节出现在眼前。
婚礼正在举行,突然,新娘的白马王子从天而降,义无反顾带地走了新娘……这个时候,如果汪奕东出现,她一定会放弃秦瑞,奋不顾身跟着他走。
然而,一切都是幻想,并破灭。
秦瑞虽然不知道洛子卉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他不想问。知道的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不管洛子卉的孩子将来如何,在法律上,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想做孩子唯一的父亲,他不想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洛子卉下了车,两个人走进了婚姻登记处。填表,核验身份,拍照,最后当当两声,结婚登记处的钢印,盖在了两个红本之上,从此,洛子卉有了新的身份,已婚女人,秦瑞的妻子。
“小卉,还要婚礼吗?”秦瑞调侃。
“姐夫,你气我。”洛子卉苦笑。
“小卉,有了这个证,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是呀,就等着宝宝出生了,谢谢,姐夫。”
“小卉,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3月8号。”
“这个日子太三八,千万别生个男孩。”
“我喜欢男孩,预产期也不一定就是生日,或早或晚。”
“小卉,跟我回我父母家一趟吧。”
“为什么要惊动他们?”
“我想让我妈伺候你月子,帮你带孩子。不然你生完孩子怎么办?”
洛子卉沉默了。秦瑞说的问题,自己不是没有考虑过。无解。找月嫂、雇保姆都需要钱,自己经济能力有限。
“小卉,不要有什么误解,将来生了孩子,跟你的姓。让我父母帮着带孩子,可以缓解他们晚年的寂寞。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将来你有钱了,把照顾孩子的费用补给他们,这样你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秦瑞的一番肺腑之言,让洛子卉百感交集。
“姐夫,你替我考虑的真周到。十一放假吧,我和你回家。”
“回家可不能叫姐夫,容易露馅,叫我秦瑞。”
“叫不出口,我还是觉得叫姐夫亲。”
“习惯就好了。”
虽然洛子卉和秦瑞成了合法夫妻,但是他们在工厂各住各的。除了工作,他们没有交集,因为他们各自的心中,都有一个深爱的人。
十一国庆节到了。
秦瑞的父母家,在滨海市一个老旧小区,距市区有20公里,小区是国企化工厂的家属楼。
秦瑞的父母,是化工厂退休的老职工,50多年的筒子楼里,住的都是以前的同事。
因为儿子没有生育,秦母总觉得低人一等,所以她都是躲着人走,从不参与,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
秦母拎着菜回来。
“秦瑞妈,过来坐坐。”邻居赵婶热情喊道。
看到只有她一个人,秦母走过去坐下来。刚说几句话,孙大妈从楼梯上下来,坐到二人身边。
“秦瑞再不要孩子,过几年,你看孙子,还能抱得动吗?和他从小玩大的董伟,孩子都上高中了。”秦母最忌讳的话题,还是被赵婶提起。
“孩子工作忙,也就这两年吧。”秦母敷衍着。
“有的人不能生孩子,就说自己不要孩子。这样的多了去了。”孙大妈一脸嘲讽。
赵婶踢了一下孙大妈的脚,示意她不要说话这么难听。
就在秦母觉得尴尬时,秦瑞带着洛子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换儿媳妇了?赵婶两眼圆睁。
“公鸡不会踩蛋,换多少只母鸡也没用。”孙大妈阴阳怪气。
秦母看见儿子回来,迅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起身向楼上走去。
“孙嫂,你还在记恨秦瑞妈?”
“记她一辈子!那个时候在车间,因为超生的问题,她没少难为我。”孙大妈一脸恨意。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在那个岗位上,不管也不行呀,厂里抓得紧。”
“报应,呸!”孙大妈翻了一下三角眼。
秦瑞礼貌地向各位邻居问好。
“小瑞,怎么没看见你媳妇?”
“这就是我媳妇。”
“挺好,挺好。”
看着秦瑞和洛子卉的背影,分散的人群,开始向一起聚拢,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话题。
秦瑞的家非常简陋,秦瑞的父亲体弱多病。他有一些实病,但是更多的是心病。儿子结婚十多年,儿媳妇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看来要断子绝孙了,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爸妈,我回来了。”秦瑞推开门。
“静静呢?”秦母手里拿着围裙。
秦父从另一个房间,拄着拐杖出来。他们对洛子卉视而不见。
“我们离婚了,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儿媳妇洛子卉。”
这个意外的消息,无异于在秦家投下了一颗炸弹。
“离婚?谁叫你离的婚?因为她不能生孩子,就跟她离婚?”秦母把围裙摘下来,扔在地上。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徐家对我们不薄啊,你咋能做出这样的事?”秦父气得拿起拐杖,朝秦瑞的后背狠狠砸下去。
秦瑞没有躲闪,离婚的事情,瞒着父母有一段时间了。早晚都得面对这一天。
“你结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我受不了别人的刺激,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你妈也是被别人嘲笑,抬不起头。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动过让你离婚另娶的念头。结果倒好,又结婚了。”秦父说完,又打了下去。
秦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这样能让父母好受些,他心甘情愿。
“老秦,打几下出出气就行了。小瑞赶紧去做饭吧。”秦母心疼孩子,拉开了秦瑞。
洛子卉一直尴尬的站在那里,看见秦瑞走进厨房,洛子卉便过来帮忙。
“小卉,你怀孕了,坐在那休息吧,我自己来。”
听到这句话,余气未消的秦父秦母,立刻来了精神。
“你听小瑞说啥?”
“小卉,你怀孕了。”
“我听也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窃窃私语,在向对方求证后,便多云转晴,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