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市临江的住宅——御江澜轩。
位于顶层复式的套房里,二楼书房内,暖黄的台灯倾洒下柔和光线。
少年身姿挺拔地坐在书桌前,白色的纯棉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手中握着一支水笔,正全神贯注地在奥赛习题集上奋笔疾书。
笔尖在纸张上摩挲,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一个个复杂的数学公式、图形在他手下渐次呈现,仿佛此刻他的世界里,唯有这一方知识的天地。
放在书桌一角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提示音,宛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许斯晨眉头轻皱,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却并未停下手中的笔,目光依旧紧锁在题目之上,试图从那错综复杂的线条与符号里,寻得解题的灵感。
可那手机却似不甘被冷落,紧接着嗡嗡嗡地震动起来,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不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许斯晨无奈地放下笔,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拿起手机,屏幕上“阿禹”映入眼帘,这备注……是林淮禹自己拿手机备注说要是改了就别做兄弟了。
电话接通瞬间,林淮禹那带着几分急切又满是八卦意味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从话筒中传来:“阿晨啊,你怎么不回我信息啊?”
许斯晨重新拾起笔,眼神淡漠,语气里透着一丝淡然:“有事?”
说话间,他的目光短暂地从手机移开,再度落回习题上,手中的笔也随之悬于纸面,随时准备续写未完成的思路。
林淮禹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似是早已习惯了许斯晨的冷淡语气:“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许斯晨沉默不语,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正欲按下挂断键,林淮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赶忙改口:“好了好了,我说我说,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谁?”许斯晨随口应道,声音低沉而平稳,可那微微颤动的笔尖,却泄露了他心底不易察觉的那一丝猜测的紧张。
“你的那位心上人!”林淮禹故意拖长尾音,语调里的促狭之意愈发明显。
许斯晨拿笔的手猛地顿住,水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细微的痕迹,一小滴墨水洇染开来,恰似他此刻心中泛起的那一圈涟漪。
林淮禹察觉到电话那头的异样,愈发来了兴致:“你猜她和谁在一块?”
许斯晨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唾沫,犹豫片刻后,轻声说道:“朋友?”
尽管声音竭力维持着镇定,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揪紧了他的心。
林淮禹那头,手指夹着点燃的烟头,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烟雾缭绕间,他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我就不确定喽,和她出去的是个男的哦,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说罢,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这片刻吊起他人胃口的感觉。
“不过那男的我认识,还和我本家姓呢,林屹舟,家里也从政。最重要的是……”林淮禹有意拖长音节。
许斯晨的手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声音也因焦急而变得急促:“重要什么,你快说啊!”
这一刻,他一贯的沉稳自持仿若被瞬间击碎,心底的慌乱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林淮禹被他这过激的反应惊到,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快速说道:“如果我打听的没错的话,他家和你那心上人家里好像是世交,俩家老爷子是同事也是朋友,他们应该是从小就在一块玩了,可能是发小或者也可能是青梅……”
话未说完,许斯晨哑声打断:“知道了。”随即挂断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在空旷书房内久久回荡,衬得夜晚愈发寂静清冷。
林淮禹听着挂断的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姑娘影响力可以的,能让这哥们这样真不容易啊。
窗外,墨色的夜空下,江水悠悠流淌,泛着粼粼波光,城市的霓虹倒映其上,如梦如幻。
御江澜轩的点点灯火与这江景融为一体,勾勒出一幅繁华又迷离的画卷。
然而,许斯晨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呆坐在书桌前,面前的奥赛题此刻看来仿若天书,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再也进不了他的眼。
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的笑颜……
许久,他缓过神,手指机械地点开林淮禹发的照片。
照片里,电梯口的光线略显清冷,女孩南曦静静站在那儿,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挽成丸子头,几缕碎发随性地垂落在白皙的脖颈旁,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的灵动。
她上身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短袖,下身是浅蓝色牛仔裤,裤脚有些设计感,露出一丝丝纤细的脚踝,脚上蹬着一双白色板鞋。
身旁的林屹舟宛如一道黑色的风景线,一袭黑色短袖将他的臂膀勾勒得坚实有力,黑色阔腿裤线条流畅,垂坠感十足,脚下的黑色板鞋与整体穿搭完美呼应,散发着一种冷峻帅气。
他微微侧身,朝着南曦的方向靠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寥寥几寸,看上去颇为亲昵。
许斯晨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一幕,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心底那股嫉妒的酸涩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呛得他眼眶泛红,鼻腔酸涩,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他脑海中不停闪过照片中她和林屹舟站在一起的模样相较,仿若冰火两重天,每一个对比画面都如尖锐的钢针,深深刺入他的心窝,难受得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