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看啊,这是谁家要盖青砖大瓦房啊?”
“我滴乖乖,上一次咱们长留村盖青砖大瓦房还是沈宴家,只可惜他家相继盖的俩房又相继都卖了,你们说巧不巧?”
“巧不巧不好说,但这青砖看着可真瓦亮瓦亮的,可比咱们村每一户的青砖都要好,这青砖一看就是上等货,还有这红瓦看着也是格外厚实!”
望着拉着青砖的马车一辆辆踏过,村民们一个个都好奇地伸长脖子看着,突然一道声音格外响亮起来。
“呀!我滴乖乖,这居然是杨柳镇龙泉窑厂出的青砖啊,怪不得看着那么瓦亮呢!”
这道声音更是引起了村民的格外好奇和艳羡。
青砖大瓦房本就好奇,他们长留村虽然有几户,但绝对十个手指数得过来,这下又有人要涌入这两个巴掌行列,他们能不好奇吗?结果好嘛?人家不是要涌入这两个巴掌行列,而是要金鸡独立、鹤立鸡群!
不但盖青砖大瓦房,竟还是从龙泉窑厂买的青砖和红瓦!
杨柳镇龙泉窑厂谁不知道?那里的青砖和红瓦最好,却也是最贵,一般都是专供镇上殷实人家的,绝非他们这些贫瘠的农户所能买得起的,而现在他们长留村竟然也有人家买得起。
他们能不好奇吗?
“劳烦老乡给指一下路,村尾沈宴家如何走?”
大脸盆妇女惊讶道:“......这是沈宴家定的砖?”
放媒婆也格外好奇道:“沈宴家这么快就翻身了,做了半个月月饼就又盖得起青砖大瓦房了?而且还是龙泉窑厂产的青砖?”
在众人纷纷惊讶中,车队就到了沈宴家的篱笆门外。
听见声音,沈长江和张国秀立刻就迎了出来,他们知道今日龙泉窑厂前来送砖,他们早就激动等着了。
他们原本是叮嘱儿子在他们从前买青砖的地方买的,那里的青砖要相对便宜一些,质量也不错,可谁知儿子和儿媳妇二人竟然自作主张、一声不吭就从龙泉窑厂定下了。
他们很是心疼,还碎叨叨了几句,但现下看着众村民满脸的艳羡,又瞬间虚荣心爆棚......
人嘛!谁还没个虚荣心了?!
他们有,但他们没有时也不攀比!
沈长江挺直了腰杆,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辛苦各位前来送砖!”
语罢,他上前很是仔细检查了一番青砖,不看不知道,一看是与他们家从前盖的青砖大瓦房有些差异,车上的这些青砖要厚实和瓦亮一些,怪不得,儿子和儿媳妇二人会直接拍板定下呢。
领头的小厮很是客气:“您客气了,能为你们效劳是我们的荣幸,这青砖若是无问题的话,那我们便开始卸车了......对了,请问沈宴沈公子和顾瑶顾小娘子在吗?”
卸车前肯定是要先结账的。
张国秀懂,她也挺直腰板,热情招呼道:“屋里呢,快请里面先喝杯水歇歇脚吧!”
扫了一眼围观的众村民,她十分好脾气道:“多谢大家指路了,改日起好房后,大家都来坐坐,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就都先散了吧!”
完后,她和沈长江便引着领头小厮进了屋内。
众村民盯着那满车的青砖红瓦又艳羡了一会儿才散去。
“瞧瞧,这大窑厂不但东西好,就是连说话都格外动听,能为你们效劳是我们的荣幸,啧啧啧,多动听啊!”
“谁说不是啊,话说沈宴家可真是又时来运转了啊,瞧瞧竟买这么多青砖,他们这是要盖多少间啊,怕是要比他们之前盖的两间都要大!”
“瞧瞧,现在他们老沈家大房和二房可真是倒个儿了,大房如今否极泰来,而二房则是沦落到卖房卖地,连栖身之所都是里正给找的呢......”
此时,沈长湖一家子正挤在一昏暗的土坯房中。
沈长湖坐在院子的矮凳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而屋内躺在炕上的贾兰翠依旧哼哼唧唧道:“哎呦......痛死我了......饭做好没有?”
虽然距离她被当众打板子已过去一周时间,但她臀肉上的伤依旧没长好,她还是会感觉到痛。
正在露天灶台上做饭的吴月赶紧回道:“娘,马上就好了!”
院子里等着吃饭的三栓开口问道:“有肉没?我要吃肉!”
吴月面露难色,她朝沈长湖的方向望了一眼,才小声安抚道:“三栓,今日没肉......再过几日......大嫂给你买二两肉来吃......”
一听这个,三栓立刻不高兴了,撅着一张能挂上酱油瓶子的嘴道:“大嫂真坏,每日做饭都是清汤寡水的,难吃死了,我不吃!”
吴月抿了抿唇,没有开口回话,她收回目光朝大门方向望去。
大栓和二栓也该回来了吧?
因着家里出了贾兰翠这件事,她们家现在用家徒四壁形容再是合适不过,一家子要吃饭,大二栓无奈之下只能去了镇上找扛大包的活干。
整日累死累死不说,还挣不了几个钱,她也想跟着一起去镇上找活干,可家里又离不开她。
沈长湖本就气不顺,听着三栓嚷嚷,当即火冒三丈道:“愿吃就吃,不吃就滚回屋睡觉去!”
听见他又骂三栓子,屋里炕头上哼唧的贾兰翠立刻不干了:“你这个狗东西就知道凶我三栓子......有本事你去找顾瑶那个小贱人拼命啊......是她害的咱家如此地步的......”
听见她的声音就烦,沈长湖声音更大了:“腚都被当众打烂了也堵不住你那张破嘴!”
想起贾兰翠被当众打板子,他就觉得丢人。
看着他们二房一家子如今的凄惨境遇,他就胸闷。
贾兰翠不仅胸闷更是臀肉疼,她咧着大嘴嚎嚎道:“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全家能过上好日子,当初是谁夸我能干来着?当初吃肉时怎么不说这话?现在出了事就只知道一味的埋怨我,但凡你这个一家之主能给家里挣来银子,我能出这档子事?”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就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沈长湖拍了拍旱烟,就起身冲进了屋内,垂眸望着贾兰翠一脸的苍白,他只觉厌恶,他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你闭嘴!你将家里害得这般惨,还有脸提以前的事?若不是因为你的自作聪明,咱家何至于如此?曾经的咱家谁不羡慕?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不知足......”
贾兰翠真是好委屈:“我自作聪明?我害人精?沈长湖说话......咳咳......要凭良心的......咳咳......自从我出事你可有关心过我一句?若是没有我,这十来年你又怎么会活得这般安逸?”
沈长湖心中的怒火被她挑到了极限,他上前就要打她:“你这个贱人还敢提从前,看我不打你!”
他真是气急了,从前的他确实过得安逸,但那是贾兰翠的功劳吗?但如今他们全家的落魄却全都是拜她所赐!
“丢人现眼的贱人都被当众打板子了,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见他的巴掌真的要落下来,贾兰翠赶紧扯着嗓子哀嚎道:“哎呀......我不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有伤在身竟然还要打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呜呜......吴月,快来看你公爹要打女人了......三栓,快来救娘!”
三栓十分烦躁地一脚踢倒凳子:“真烦,整日就知道吵架,烦死了!”
吴月叹了一口气,便放下手中勺子,迅速跑了进来:“爹......饭熟了,吃饭去吧......”
沈长湖到底要面子,放下胳膊,撂下一句话:“是真烦,烦死了!”便气呼呼离开了屋。
贾兰翠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越哭越委屈:“呜呜......你们都烦,都烦死了,一个个咋不真去死?”
她这话算是彻底火上浇油了,刚出屋的沈长湖又迅速折返了回来,对着她苍白的脸颊就是“啪啪!”两巴掌,扇完她又掐着她的脖子道:“死死死,你最该死了,你这个贱人,整日就知道嘴碎的贱人,老子今日就掐死你,大家一起去死!”
望着浑身戾气的沈长湖和直翻白眼的贾兰翠,吴月吓坏了,她上前去阻止沈长湖道:“爹......娘不行了......您快松手......爹......杀人犯法的......”
在她的哭喊下,沈长湖逐渐清醒过来,望着被掐的满面通红的贾兰翠,他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收回手,他瑟瑟着离开了屋内......
贾兰翠却是不干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大二栓回来看到的便是鸡飞狗跳的一幕......
二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烦躁和疲累......
这边沈宴家却是一片其乐融融,望着满院子摆放整齐的青砖,沈长江和张国秀笑得合不拢嘴。
沈长江:“今晚不睡了,我得看着咱家这满院子的青砖,以防止有人前来偷盗。”
张国秀点头赞成:“老头子,你盯前半夜,我来盯后半夜!”
一块一文钱,偷一百块,可就够好几日吃的了,她可得好好盯着。
沈宴却望着渐沉的夜色,眉头越发的聚拢......顾瑶怎么还不回来?还没忙完吗?
他知道她收完账,还要去卖会儿东西......
他知道她的本事,但他就是止不住的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