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人的嗓音有些苍老，似乎是个暮年的老者。
“你到底是谁？”章文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约我们来这里？”
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满脸皱纹，左边眉毛上还长了一颗黑豆般的痣，看起来好不猥琐。
他有一些自嘲地笑了出来：“真没想到啊，你最终竟是把它用到了自己身上。”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章文实在是受不了这些人说话神神叨叨的，说一大堆说不清中心思想。
“时间过去太久了，你可能已经把我忘了。”
他那双小眼目光如炬，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上面闪着一丝光亮，仿佛只靠那双眼就能洞察一切。
“耶律重元，别来无恙。”
重元？章文和袁珊听到后各自心中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竟能一语道破，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章文不太信任对方，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这样称呼我？我并不是你说的耶律重元。”
那人笑出声来，发出非常难听的声音，就好像老烟民的嗓子眼卡了一口痰。
“哈哈，你不必再装了，我认得你，当年你求我给你复活秘法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复活秘法？怎么一回事？
章文感觉到对方应该知道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很可能会给现在的局面打开新的突破口。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称呼我为耶律重元，我也不清楚你说的那个什么秘法，但是我们现在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劳烦还能如实相告。”
“不可能！”那人显然不信章文的说法，十分笃定他就是耶律重元：“你以为这件事情能瞒住我吗？再者说，瞒着我又能给你什么好处？本来当时复活秘法就是我给你的，你知我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章文受不了这人自以为是的语气，但结合自己最近的梦，他和这个耶律重元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但他从小到大的记忆真真切切，就算是有联系但那也不是他：“我确实不是你说的那个耶律重元，干嘛非得让我承认呢？”
“好，那你倒是说说，那个和尚是怎么一回事？”
和尚？
章文明白了，他说的一定是袁珊的师父。
“那个和尚为何身体也发生了变异，难道不是你给他的秘法？还有面前的这个女人。”那人指了一下袁珊。
“不瞒你说，我是真不知那个秘法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也就是最近才卷入了这些事情之中。”
“至于你口中的耶律重元，我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有什么关系，看起来好像关系不浅。但我真的一无所知。”
那人盘算了一下章文说的话，还是持怀疑态度。
“那你又是谁，大半夜的把人约到这里干嘛？”一旁的袁珊问道。
不错，从刚开始就是对方一直在问个不停，对方的来路他们却一无所知。
“我是谁？”那人缓缓说道：“在下的名字早就记不清了，但是江湖曾经人称‘叶老脱’，这个称呼已经陪伴我许多年了。”
叶老脱？章文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正是他最开始在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告诉他去刘记烩肉馆的那个人。
看到章文一脸震惊之色叶老脱说了一句：“怎么？你想起来我是谁了？”
章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曾经在一个平台上回复过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关于吸食人类血肉的问题。”
“不错，确有此事。”
“我就是那个提问的人。”
“竟然是这样。”叶老脱听明白了，这中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如此说来，你对这些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章文点了点头：“我没有理由瞒你，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你真的不是耶律重元？”叶老脱好像还不死心。
“不是。”
“那就奇怪了，你如果不是耶律重元的话，又是怎么卷入这件事情里的？而且怎么会有隔了一千多年还能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章文也非常不解：“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我虽然不是耶律重元，但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晚上做梦总会梦见他，梦见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叶老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不是耶律重元，但是你却总能做梦梦见他，而且在梦中还亲身体验了一下他的经历，难道说这是你前生的记忆？”
这个问题无人能解答。
“那你们跟那个秃和尚又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师父。”袁珊说。
“关系真复杂啊，怪不得那家伙跟我交手之后直接跑路了，看来是做过什么亏心事。”
原来师父一直在躲的那个人就是面前的叶老脱。
“不过如果没有他我也找不到你，这或许就是天意。”
章文听得云里雾里的。
“你把手给我，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章文听到后就伸出了胳膊，他要看看这个叶老脱到底要做什么。
叶老脱捏住章文的手腕，并没有使太大的劲，章文只觉得手腕上散发着一股股暖流，沿着他的身体走了一圈。
结束以后他又捏住了袁珊的手腕用同样的方法来了一遍。
松开袁珊的手腕之后叶老脱心里大概有数了。
“果然如此，你们二人体内都有一部分那东西。”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袁珊问。
“既然你们都是当事人，那么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东西其实有一个名字，叫做‘瓤’。”
“瓤？”这还是章文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不论是在哨马营石室之中，或者是黑水城地宫里他都没有发现与之相关的线索。
“不错，正是瓤，当然你可以单纯的把它理解为血肉，本来和血肉也别无二致，但是它其实并非你们所认知的那些有机生命的血肉。”
“那它到底是出自哪里？”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们有没有听过盘古开天地的这个故事？”
章文和袁珊都点了点头，类似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还有后羿射日这种故事，每一个小孩基本小时候都听过。
“盘古开天地，劈开的是混沌，在传说中混沌就是一个球体，因为被盘古劈开之后才分成两个部分，一半是天，另一半则是地。而这个瓤，正是从混沌中提取出来的。”
“混沌？”
“不错。”
“可混沌不应该是一种虚拟形态的东西吗？怎么会产生实质性的物质出来呢？”袁珊提出了这个疑问。
“这里的混沌，其实并非我们所认知的天地混沌，而是一种果实，这个果实具体诞生在什么时候无人得知，我也是通过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些线索，从而找到了混沌果的所在地。”
叶老脱咽了口唾沫：“而这个混沌果，跟我们认知里的果实毫无干系，准确的来说，它是一个蛋型的肉球。”
“肉球？！”
“对，知道哪吒的故事吧，哪吒的母亲怀胎两年，刚生下来就是一个肉球，那个混沌果就跟那个样子一样，而且同样具有生命，当我见到混沌果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它的心跳，还能抚摸到它的温度。”
袁珊眉头微蹙，想想都觉得那玩意儿有点恶心。
叶老脱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是有一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在长生不老面前，恶心一点也不算什么，就好像吃了人参果就能长命百岁一样，那人参果不也是婴孩造型的吗。”
“混沌果之所以被称之为混沌果，正是因为它们与天地同寿，而瓤顾名思义，就是混沌果的瓤，混沌果有生命，所以它的瓤，便是血肉形态，哦不，用科学成分来分析，就是血肉。”
章文明白了：“所以我们喝下去的，体内残存的，都是混沌果的瓤。”
“当时我发现它的时候，就划开了一道口子吃尽了它的血肉。”
真残忍啊，章文和袁珊对视了一眼，一想到这玩意儿在自己的身体里，胃里就有些翻腾。
“那时的我活着都成了难事，自然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了，混沌果也就是一个脑袋般大小，吃尽瓤之后，我整个身体开始发烧发热，皮肤就像烫熟了似的，然后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也不知道是几天以后了。”
“醒来以后我看到旁边地上扔着的皮和骨，看样子也不像什么凡物，于是就一起收了起来，离开了那里，至于那皮和骨的去向，就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袁珊和章文两个人都是吃过瓤的人，但是他们俩就没有遇到过叶老脱这样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吃的不多吧。
“刚吃完以后并不能感受到所谓长生不老，但是我的身体确实发生了质的变化，比当时更年轻的容貌，更结实的肌肉，更强大的力量，我甚至可以无羽而飞，虽然飞得不高，但已经让人惊叹，还有就是尽管不能刀枪不入，但是受过的伤也能立刻恢复，哪怕是砍掉一条腿，只要接在一起很快就能复原。”
叶老脱越说越起劲：“这样的状况，在当时哪怕被寻常人认为是仙人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