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城没有鸡鸣声,但李鸿武一晚上被李岚峰抱着完全睡不踏实,这小子的劲儿贼大,他半夜被勒醒想挣脱都挣脱不开,待习惯性的在清晨睁开眼,他揉着朦胧的眼眶,看向怀里最小的那个弟弟,才明白以前为何弟弟十分抗拒让自己抱着睡。
难受,困,想给这小子来一拳,李鸿武满脑子都是这些想法。
“醒了...?”
刘恒辰也睡得浅,身边两个大火炉,烘的屋子里热气腾腾,更别提他怕把身边的李麟霄给挤下床,身子一直紧绷着,根本睡不好,所以李鸿武一有动静他就也醒了过来。
俩人看着彼此眼眶中的血丝相视一笑,两个弟弟还没醒,他们便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李鸿武铆足了劲儿,从李岚峰的桎梏中勉强抽出一只胳膊,垫在刘恒辰头下。刘恒辰先是一愣,但随即心安理得枕了上去,李鸿武的臂膀并没有他想象的硬,反而肌肉与脂肪的比例恰到好处,丝毫不硌人,还很舒服。
他满意的晃晃了脑袋,身体往下缩了缩,将整颗头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饿不饿啊,哥?”
“不饿,你呢?”
“我也还好,以前我都不会醒这么早的,不过昨天的酒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还有点晕乎乎的。”
“是我不好...”
被压在刘恒辰后脑勺下的那只胳膊,手掌动了动,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刘恒辰轻笑一声。
“跟你又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跟李将军喝的。”
“他是李苍的兄长,你其实可以喊他李叔的。”
刘恒辰对李鸿武的坦诚感到一丝惊讶,不过他想起李荀那人高马大的模样,心有余悸的嘀咕道。
“我可不敢,他看起来还蛮吓人的,真不知道他俩怎么能是亲兄弟...”
“李叔随爹,二叔随娘。况且李叔自幼就在军中历练,十多岁便随军出征,自然气势与二叔不甚相同。”
“难怪了...说起来,你也是十多岁随军出征,你咋就没他那种气势呢。”
揉捏刘恒辰耳垂的手掌往里一勾,手指便改捏他的脸颊。
“弟弟是想让我对你凶巴巴的?”
“还是别了,光一个李叔就够我受的,还是你这样吊儿郎当的看着亲切。”
“什么吊儿郎当,你哥哥我这叫随和。”
再见时,李鸿武依旧是少年心性,刘恒辰也不知是为何,只要跟李鸿武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心态也没自己想象中那般“老态龙钟”,正准备用以往李鸿武的弱电攻击他时,身旁的两个弟弟悠悠转醒。
“大哥...二哥...什么时辰了...”
率先揉着眼睛的是李岚峰,他刚说话,就被李鸿武另一只手捏住脸。
“你还有脸问!昨天你梦到什么了,差点没把你大哥给勒窒息!”
“梦到二哥给我做炸鸡腿。”
“?!好小子,你哥我才回来,还睡你旁边儿你竟然梦到老二?还有,什么炸鸡腿儿?我怎么不知道?”
李麟霄往刘恒辰怀里拱了拱,才睡醒的时候他身上什么负担和压力都没有,就这么乖巧的贴着刘恒辰身上的中衣蹭着脸颊,慵懒的答道。
“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二哥做过很多好吃的。”
刘恒辰暗道不妙,这几个家伙估计又要把战火烧到自己头上,摸了摸怀里李麟霄的脑袋,便连忙从床上蹦起来跨过李麟霄的身体下了床。
“我去问问厨房早饭做好没,你们早些起来洗漱哈~先告辞了”
“看!都赖你小子,老二跑了吧!”
“这怎么能怨我呢!明明是三哥最后说话的!”
“是大哥和四弟身上太热了,把二哥给热跑了。”
身后房间还传来几人的“推卸”,刘恒辰笑着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衫,出了院子就见刘定已经起来了,他对着他点了点头。
“昨晚睡的可好?”
“唉,那可不!还是家里的床舒坦!”
“哈哈哈,那是自然的,这些被褥都是去年的新棉,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寄过去给你们的。”
刘定起身走向刘恒辰。
“咋了,被他们给闹出来了?”
“头还晕乎着,这几个家伙嗓门忒大,躲一躲帮他们看看早饭准备的如何。”
刘定看向刘恒辰,欲言又止道。“李鸿武他...”
“啥?”刘恒辰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陪你去看看早饭,待会儿再帮你按一按穴位吧,这个我最拿手了。”
“那感情好!李将军是不是可能喝了?昨儿我估计那一壶他灌下去都不带眨眼的。”
刘定一愣,随即笑着回道。“啊,嗯,是挺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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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相聚是为了更长久的在一起,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吃过早饭后,刘恒辰又包了一大堆东西塞上送他们离开的马车。
人是很奇怪的,越长大,越亲密,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表达自己,他强忍着心里的不舍和难过,不想像上次那样哭出来。
“怎么回事,二叔他们咋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来一起送送...”
他只能通过“编排”几句李苍,来缓解心中的悲伤,李鸿武看得出来,他把行李收拾好后,一言不发直接走到刘恒辰身边,一把抱住了他。
“等我回来,弟弟,很快。”
他轻轻在刘恒辰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毅然决然的转身上了马车,他也不敢逗留,他知道自己无比贪恋这里的温暖,若是再留着,他怕自己会抛下曾经努力的所有,转头留在刘恒辰身边。他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只为了自己。
至于两个弟弟,他一个眼神,血浓于水的感情便在此刻化为无数言语传递了出来,三人相视,坚定的一个颔首,李鸿武便与刘定再次离开了这短暂的温柔乡。
刘恒辰叹了一口不易察觉的气,这声叹息是在感慨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但生活还是得继续,李鸿武要完成他的使命,他也有自己的人生旅途要继续行走,停滞不前,便枉费他这一条崭新的命。
“婶婶呢?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