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高呼,“皇上!微臣在仪嫔娘娘体内竟然发现了含有麝香的痕迹啊!”
听完之后,雍正心中猛地一惊,他那原本威严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冰冷的刀锋一般,凌厉地扫向那些伺候苏蓁蓁的宫人们。
只见贴身伺候苏蓁蓁的崔槿汐等三人,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们急忙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
雍正见状,眉头紧皱,转头看向一旁的卢阳,声音低沉而又带着几分怒气地问道,“仪嫔体内究竟是何时开始含有麝香的?”
卢阳感受到雍正的目光,心头一紧,连忙躬身拱手回答,“回皇上,依微臣之见,仪嫔娘娘体内的麝香,应当已经存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按常理来说,如此长时间的积累,不应该诊断不出啊!”
说到这里,卢阳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只是……微臣不知道,此前到底是哪位太医负责为仪嫔娘娘安胎的?”
这句话一出,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安静得甚至只能听见苏蓁蓁微弱而平稳的呼吸声。
雍正站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内心正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
他那双眼眸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显然对这件事情感到极度愤怒和震惊。
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然清楚,章弥的背后必定隐藏着某个黑手,否则怎会连麝香这样重要的情况都能被刻意隐瞒过去。
然而,尽管怒不可遏,但雍正还是努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望向床上躺着的苏蓁蓁,听着她那依旧平静的呼吸声,心情渐渐平复了一些。
随后,他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襁褓中的孩子身上。
雍正伸出双手,从崔槿汐手中轻轻地接过六阿哥。
小家伙此刻正在熟睡当中,小脸粉嫩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
雍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六阿哥,慢慢地走到外间,生怕吵醒了怀中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卢阳,六阿哥的身体状况究竟怎样?是否有受到麝香的不良影响啊?
”雍正目光紧锁地凝视着眼前那略显瘦弱的六阿哥,满脸忧虑地问道。
只见他眉头紧蹙,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心中着实担忧不已。
“启奏皇上,微臣刚刚已经仔细地为六阿哥进行了一番诊治。”
卢阳赶忙跪地回话,神情恭敬而严肃,“虽说这六阿哥乃是早产儿,但好在其在母妃腹中时得到了良好的滋养,只要能够静心调养一个月左右,应当就能如同其他正常孩子一般健康成长了。”
“如此甚好!”听到卢阳这番话,雍正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那颗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落定了些。
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略微沉吟片刻后,挥手示意屋内侍奉之人尽数退下。
待众人离去之后,雍正再次开口发问,“卢阳,朕且问你,倘若仪嫔未曾中那软筋散之毒,那么她可还会遭遇难产这般凶险之事么?”
卢阳略作思索,然后拱手回答,“回皇上,依微臣之见,若仪嫔娘娘未受软筋散所害,应是不至于出现难产之象的。”
“然而,即便如此,仪嫔娘娘体内所含有的麝香依旧会对六阿哥以及娘娘自身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
“嗯……”
雍正轻轻点头表示认同,继续追问道,“那以你的医术造诣,能否准确判断出仪嫔体内麝香的具体含量呢?”
说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卢阳,静待对方给出答案。
“皇上,经过微臣仔细诊断,可以确定仪嫔娘娘体内的麝香已有足足两个月之久。”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其中所含麝香的量并不多。”卢阳一脸凝重地躬身回禀道。
听到这个结果,雍正不禁紧紧蹙起眉头,口中轻声呢喃着,“两个月……”
他的目光幽深而锐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苏培盛见此情形,连忙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皇上,这两个月前,恰好就是您前往圆明园避暑的时候啊。”
就在这时,趁着苏蓁蓁正在生产之际,苏培盛与小夏子已然怀揣着关键的证词赶回了永寿宫。
然而,他们尚未有机会当面向雍正禀报这些情况。
雍正沉思片刻后,果断下令道,“苏培盛,速去传旨给伺候仪嫔的宫人,让她们立刻将仪嫔在圆明园期间所使用过的所有物品统统找寻出来,然后交予卢阳,不得有误!”
领命之后的苏培盛丝毫不敢耽搁,赶忙迈开大步急匆匆地走出宫门。
没过多久,他就顺利找到了负责管理仪嫔宫中事务的崔槿汐,并将皇上的旨意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了她。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实早在今日清晨时分,聪慧过人的苏蓁蓁就早已预见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于是提前嘱咐过崔槿汐务必将与此事相关的各类物件都妥善准备好。
正因如此,此刻接收到苏培盛传来的消息后,崔槿汐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并未慌乱。
只见她动作敏捷、有条不紊地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那些苏蓁蓁平日生活里经常使用的各种物品逐一整齐地摆放在了卢阳的面前。
卢阳见状也不含糊,立刻就近开始仔细检查起这些东西来。
一边查看,他还一边开口询问,“这位姑姑,不知道仪嫔娘娘在怀有身孕期间,是否有一直持续使用或者经常食用的东西呢?”
听到问话,崔槿汐赶忙走上前一步,恭声回答,“回大人的话,确有一些。”
“比如这几件衣裳、还有这些牛乳以及被褥等等……皆是娘娘每日都会用到的。”
言罢,卢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接着便继续埋头认真检查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几件衣裳和被褥之类的物品,经过一番细致查验之后,并未发现其中有麝香的踪迹。
然而,就在卢阳伸手拿起那个盛放着牛乳的瓷罐打算进一步检查的时候,突然间,他嗅到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淡淡麝香味从瓷罐上传了出来。
心中一惊之下,卢阳又凑近嗅了嗅,确认无误之后方才说道,“皇上,这个瓷罐有些不对劲,上面似乎散发着一股麝香味儿。”
说罢,他再次慎重地确认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瓷罐递交给了一旁站着的苏培盛,并附身向雍正禀报此事。
雍正听闻此言,眉头微皱,顺手接过了苏培盛呈上来的瓷罐。
他先是轻轻晃了晃罐子,接着把鼻子凑到罐口处,用力吸了吸气,而后满脸疑惑地喃喃自语。
“这到底是什么气味?难道真如卢爱卿所言,是麝香不成?”
“回皇上,此瓷罐所散发出的气味甚是淡雅,然而以微臣之见,其散逸出的味道应属麝香无疑。”卢阳恭敬地回答道。
“你敢断言麝香就在这瓷罐之中?”
雍正双眉紧蹙,目光锐利如剑,直直地射向卢阳,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与威严。
卢阳赶忙躬身施礼,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启奏皇上,微臣推测这个瓷罐于制造之时,恐怕就已将麝香粉末掺入其中。”
“据微臣估量,一旦往罐内倒入牛乳,麝香便会逐渐渗透而出。”
“即便数量稀少,可如此这般,亦足以对怀有身孕的妇人构成严重威胁。”
雍正不禁想起昔日在圆明园时,自己常常目睹苏蓁蓁悠然自得地享用着牛乳蜂蜜茶。
念及此处,他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胸膛剧烈起伏,厉声喝问,“那么,被麝香浸染过的牛乳是否会产生些许酸涩的滋味?”
卢阳低头回应道,额头上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
“回皇上,倘若牛乳不幸沾染了麝香,的确会出现酸涩之味。”
“想来,大抵是因仪嫔娘娘身怀六甲,味觉变得偏重,再加上麝香的含量着实有限,所以才未能察觉异样。”
卢阳略作停顿,偷瞄了一眼雍正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脸色,接着说道。
随后,雍正挥了挥手,示意卢阳和崔槿汐二人速速退下。
只见他面色铁青,心中的愤怒早已如同火山喷发般难以遏制。
他面色阴沉地将那个散发着淡淡麝香味道的精致瓷缸重重地放置在了那张雕花梨木桌上,手指紧紧握住瓷缸边缘,由于太过用力,指节处甚至微微泛出白色。
此时,一直在旁候命的小夏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向雍正禀报起他所调查到的真相。
只见小夏子低垂着头,语气谨慎而清晰地说道,“启禀皇上,关于那名负责抬轿辇的小太监,奴才已经仔细询问过了。”
“据其所言,近日他不知因何缘故吃坏了肚子,以至于整个人都感到浑身乏力、绵软无力。”
“然而,他却因为惧怕被管事责罚,故而始终不敢将此事告知于他人。”
“正因如此,当他在抬轿辇时,双腿忽然间发软,一个不稳,这才导致仪嫔娘娘从轿辇之上不慎跌落下来。”
说罢,小夏子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雍正。
发现雍正正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禁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上,经过奴才一番深入调查,可以确定这名小太监此次行为纯属意外,背后并无任何人指使。”
虽然表面看来这名小太监的确是无人指使,但谁也不能保证他吃坏肚子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人为操纵的可能。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静静站立在一旁的苏培盛突然走上前来,躬身施礼,“回皇上,奴才这边也已经拷问清楚了。”
“起初,那两名由内务府派遣而来的接生姥姥,在奴才的严厉审讯之下,终于承认是她们二人意图谋害仪嫔娘娘腹中的胎儿。”
“只是,任凭奴才如何盘问,她们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吐露这幕后主谋究竟是谁。”
“奴才便让人加重了刑罚,她们受不住了才将事情的真相说出。”
“根据这二人的供词,她们指出是皇后娘娘不喜仪嫔娘娘有孕,故而让她们做出这些事情的。”
雍正蹙眉,“皇后?”
“是,两人亲口承认的确是皇后娘娘指示。”
当即,苏培盛便跪在地上,“二人在说完这些后,便咬舌自尽了,奴才没有拦住,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起吧!”
按照现有的证据来说一般都会认为是皇后所为,可雍正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又将口供看了一遍,随即便询问苏培盛。
苏培盛也将打探到的消息禀报给了雍正知晓,原来这二人出自内务府包衣旗。
而后,细查身份其不难发现,她们都是走了乌拉那拉氏的路子入宫的。
即便二人都是黄规全送入永寿宫的,此事也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当然了,后来二人被华妃所收买的消息,苏培盛自是没有查到。
但在圆明园时期,黄规全为了巴结苏蓁蓁的确给过她不少上等的牛乳。
虽然那不是华妃的授意,但此事曝光后,想必雍正会将此事记在华妃的头上。
雍正听到苏培盛的话语之后,缓缓地站起身来,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到了窗边。
他静静地伫立着,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地望向窗外那片被夕阳余晖浸染得如诗如画般的景色。
然而此刻,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美丽的景致之上,而是沉浸于那些刚刚得知的纷繁复杂之事。
心中思绪翻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个个令人心悸的词汇:早产、麝香、软筋散、接生姥姥……如此种种,无一不让他感到震惊和愤怒。
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元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阴谋与算计的画卷。
尤其是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那诸多明显的破绽更是让他无法忽视。
尽管内心深处极不情愿往那个方向去揣测,但凭借多年的宫廷阅历以及敏锐的洞察力,雍正心中对于事情的真相恐怕已然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只是这个答案太过残酷,令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眼看着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雍正决定不再犹豫,他转身迈出步伐,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的脸色阴沉如水,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都不禁战战兢兢起来。
当雍正踏入寿康宫时,太后正端坐在主位上,一脸疑惑地望着突然到访的儿子。
见到雍正面色凝重,太后连忙关切地问道,“早些时候不是听闻仪嫔早产吗?皇帝此时不陪在仪嫔身边,怎会来到哀家这儿呢?”
面对太后的询问,雍正微微躬身行礼后,沉声回答,“皇额娘有所不知,仪嫔已在永寿宫顺利诞下了六阿哥。”
此言一出,太后顿时面露惊讶之色,她皱起眉头追问,“六阿哥?之前不是诊断出仪嫔腹中之胎乃是公主吗?”
一时间,整个寿康宫内鸦雀无声,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太后满脸狐疑地盯着雍正,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只见雍正沉默片刻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纸张,然后递到了太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