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萧慕宁顿时哑口无言,垂眸半晌后,低声问道:“那我要怎么帮你?”
齐渝瞧着面前虽有几分不情愿,却又透着听话乖巧的萧慕宁,不禁又起了捏他脸颊的心思。
未闻对方回应,萧慕宁悄悄抬眸偷觑,恰与她那满含秋水的眼眸撞个正着。
刹那间,心跳如鼓,仿若要冲破胸膛。
“若是你已将人捆了,锁进柴房,便在太傅府外的石狮子上放一枝红梅。”齐渝笑意盈盈,轻声说道。
“那你是要何时去?”萧慕宁轻声反问。
齐渝轻笑一声,“怎么,你还想在府中迎接我不成?”
“谁要迎你!”萧慕宁急忙反驳,可话一出口,一抹红晕便悄然爬上脸颊。
齐渝见状,笑着点头道:“那就好,毕竟是夜探,自然越低调越好,你可千万别想着去凑热闹。”
萧慕宁听出齐渝是怕他误了正事,撇撇嘴,斜睨她一眼,说道:“那等今晚你问清楚后,我是不是就能把安儿交给祖母处置了?”
“那是自然。”
言罢,两人陷入沉默。
良久,齐渝才又开口道:“既然事情已谈妥,那我便先告辞了。你可在此处看完书再回,亦可直接回府。”
眼见齐渝要走,萧慕宁忙不迭提醒道:“太傅府家仆众多,你晚间去时……千万小心。”
齐渝微微挑眉,心下暗忖,这萧小郎君也太过单纯好骗,有人要夜探他太傅府,他竟还担心别人安危。
莫不是萧氏一族的聪慧,都集于萧太傅一身了?
面上却依旧笑意不减,说道:“先谢过郎君提醒,不过今夜守卫或许没那么森严。”
“那你可知柴房所在何处?”萧慕宁又急切的出声。
“自然。”
言罢,齐渝行礼离去。
文竹慌慌张张踏入房中,上上下下打量自家主子一番,见并无哭泣痕迹,才稍稍松了口气。
“郎君,咱们可要离开?”
听到文竹问话,萧慕宁犹豫片刻,终是点头,“回府吧!”
萧慕宁回到太傅府后,便有些心绪不宁,透过窗户缝隙,时不时瞧一眼在庭院中洒扫的安儿。
原本清晨庭院已洒扫完毕,可萧慕宁回府后,便吩咐侍从,称庭院不够洁净。
文竹见他在房中来回踱步,还不时偷瞄洒扫的侍从,心中疑窦丛生。
“郎君,可是这侍从有何不妥?”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萧慕宁身形一颤,转身欲呵斥文竹几句,然忆起方才文竹的问话,遂皱起眉头道:“我觉得他行迹颇为可疑。”
文竹闻言诧异道:“郎君觉得他可疑,派人拿了他便是,审上一审不就知晓了?”
“只是,我不想今日便审问他,只想先关在柴房,明日再审。”萧慕宁眉头紧锁,一脸为难之色。
文竹听后却莞尔一笑,轻声笑道:“这简单,派人拿下他,先关柴房让他好生反省过错,明日审问,若答得不对,便赏他板子。”
萧慕宁闻言,眉头顿展,露出笑颜。
然小侍安儿刚被拿下关进柴房,下人便将此事禀报给了萧太傅。
“骄骄可有说因何拿人?”萧铭微微皱眉。
“并未说明,只说关入柴房反省,明日再仔细审问。”
萧铭听闻下人的回复,略作沉吟后吩咐,“派人去唤文竹来,莫要让骄骄知晓。”
晚间下值,玄英照旧在凤羽卫大营外候着。
齐渝登上马车,便瞧见一节盛开的红梅,拿起来端详两眼后,抬眸望向驾车的玄英。
“这红梅是何时置于府外的?”齐渝含笑道。
“刚过午时。”
齐渝闻言,当即轻笑一声,“办事倒是颇快。”
入夜,齐渝身着夜行衣,外披大氅,乘坐马车悠悠驶向太傅府。
“主子当真要独自进去?”玄英满脸担忧。
“莫担心,你家主子在凤羽卫苦练两月有余,翻越太傅府的墙,还不是轻而易举。”齐渝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见状,玄英也不再劝阻,待二更鼓响刚过,两人将马车停在侧墙之外。
齐渝脱下大氅丢给玄英,而后借力马车车辕,轻盈跃上车顶。
“主子务必小心。”玄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齐渝俯视着她,挑了挑眉,旋即转身迅速攀上墙沿,身影随即消失在墙头。
齐渝悄无声息地落入太傅府内,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柴房的方向潜行。
今日的太傅府静谧得诡异非常,莫说巡逻的家丁不见踪影,就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唯有她那轻微的呼吸声和衣袂飘动的微弱声响。
许久,柴房终于映入眼帘。
其门紧紧闭合,周遭一片昏沉黯淡,仅在远处有几点微弱的灯火明明灭灭。
齐渝缓缓朝着柴房挪动脚步,临近时,侧耳仔细倾听,直至里面传出些许轻微动静,她才轻轻伸手推开柴房门,门轴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吱呀”声。
柴房内漆黑一片,齐渝从怀中摸出火折子,轻轻一吹,那原本微弱的火星刹那间幻化成跳跃的火苗,橘红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徐徐晕染开来。
可当她看清屋内之人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被囚禁在柴房里的竟不是安儿,而是太傅萧铭。
齐渝见状,当下便打算转身离去,然而柴房之门却在此时悄然关闭。
萧铭低沉的声音旋即响起,“王爷何必这般着急离开,夜探我太傅府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齐渝听闻,无奈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尴尬之色,“前几日凤羽卫将乌桕巷的人贩子连根拔除,在他们的住处搜出了一份盛京官员名单,上面皆是被安插了眼线的官员。
本王贪功冒进,便想借萧小公子之力,提前审问一番。”
萧铭见她言辞恳切,且满脸懊恼的模样,不禁冷冷一笑,“逸亲王,此刻这房中仅有你我二人,有些话不妨直说,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齐渝闻言,脸上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萧铭站起身来,缓缓踱步至齐渝面前,拿过她手中的火折子,转身点亮了柴房中的蜡烛。
随后,又将火折子还给齐渝。
继而手持蜡烛,放置在他与齐渝两人中间,微眯起眼眸,细细审视着她,冷声道:“之前逸亲王绑架骄骄的手段,老臣至今仍记忆犹新。
今日却如此大张旗鼓地利用骄骄,只为审问一个奴仆,王爷觉得老臣会相信你此番鬼话吗?”
萧铭此刻眼神锐利得似能穿透人心,在摇曳烛光的映照下,其面容半明半暗,更添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慑。
两相对视,齐渝忽的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