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走进换衣室，天色已经很晚了，哨兵们需要去军区做一个名单录入，她则是自己留下来训练了一会，她脱掉作战服，散掉那一头长发，舒了口气，她很想快进到比赛那天，因为这于她来说就像一把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推开训练室的门，整栋大楼已经黑了下去，玻璃窗照进微弱的光源，她的脚步在看到前方的来人时顿住。
“半梦向导，你也训练到这么晚？”她眼眸微眯，这不对劲，这个行为不符合她的人设。
“时念向导，我们一起去逛街吧？”那抹粉在黑暗中不算明显，她没穿作战服，应该是换过衣服了。
时念看见她把双手背到了穿的白色羽绒外套后，很期待地前倾着身体。
“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吧？”时念调动了精神防备。
“嗯，其实挪威那星的夜晚还是非常多彩的啦~时念向导要不要和我去体验一下？很好玩的哦~”半梦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往前迈了一步，鞋跟的响声回荡在楼内。
“没有那些烦人的哨兵，就我们，好不好？”
“如果我不想去呢？”时念背过一只手，藤蔓在背后蠢蠢欲动。
“好吧。”半梦叹息一声，看着地面反射出两人的影子，“既然我邀请你没用的话。”
“那温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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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外，两人走出大楼，守门士兵认出二人，很殷切地朝两人走来。
“两位向导小姐，最后一班回疏导所的车快开了，我和司机说一声让他..”
“不必。”半梦转过头，那张脸上又浮现一个笑容。
时念感觉到一阵精神波动，士兵的双眼开始涣散，就像是要睡着了般，闭上眼倒在墙边，她调动了更多的精神力在精神防护上，半梦的资料显示她的精神力已经突破A级，现在她开始怀疑那份资料的真实性，毕竟她自己在资料上只是个c级向导。
“走吧，我的车停在后面。”
两人来到训练场的后门，一辆粉色的有点像甲壳虫车型的小车停在无人的小巷中，后门是直接开着的，应该是被她处理过了，时念跟在半梦身后，半梦拉开主驾的车门，见她没动作，偏了偏头。
“温川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你和他什么关系？”时念直接问。
“时念向导，按常理来说温川现在该在大栖地营区的休息舱睡觉，所以他当然不能光明正大来找你了，而且他这个人还有点毛病。”半梦拿着车钥匙指了指自己的头，做了个鬼脸，“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他的下属，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咯。”
半梦钻进车内，打开了制动，过了一会时念也坐了上来。
“不问了？”半梦笑了笑。
“等会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时念转过头，看着窗外。
一些雨点砸在车窗上，车开到目的地时，车窗外已经一点都看不清了，半梦先下了车，撑着她那把芭比粉的雨伞在门外等她。
“不愧是玫瑰，好香啊~”她边撑着伞边凑到时念的长发上。
时念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器，也没掉啊。
冷雨或多或少飘湿两人的衣物，她们加快了脚步，在一条街道停下，路灯下时念大概扫了眼，这些房子不算新，风格很像伦敦，但是又能感觉到一些现代的细节，可能是故意追求这种复古风格。
半梦踏上旁边的阶梯，门口的虹膜扫描机器弹出，一道蓝光扫过，那扇木门开了，半梦拉开门，时念跟在后面。
刚踏入玄关，暖意袭来，驱散寒冷，时念加固了她的精神防护。
门自动关闭。
她们来到客厅，这是一个温暖明亮的空间，时念甚至有种在过圣诞节的错觉，她看见壁炉内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是虚拟的，是真实的火焰。
温川穿了件灰色毛衣，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和灰色拖鞋，就像在家里最平常的一日，他的两指夹着纸质书的某页，另一只手从旁边的原木小矮桌上拿过一枚金属薄片，放在书里，合上。
时念来这个世界这么久，除了联邦资料，很少见到有人看纸质书。
“我们的玫瑰来了！你不欢迎欢迎？”半梦跑到壁炉前搓了搓手，又看向时念，“要不要来杯喝的？”
时念摇摇头，来到温川面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问，她实在太好奇了。
她看过那张积分卡，里面的数字是她无法想象的多，整整1000万联邦积分，她不信一个普通的医官能攒到这笔财富。
“你应该多穿点。”他从沙发上起身，棕褐色的眼眸落在她冻红的指尖。
“你这个臭男人懂什么？玫瑰这叫美丽冻人。”半梦那张脸灵动地同时做了嫌弃，无语，欣赏三种表情。
“你们先聊，我去泡杯热可可。”她勾起一个笑，离开客厅。
“时念向导，我叫温川，也是一名向导，精神力等级S级。”温川平静地看着她。
时念呼吸一滞，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环视这个空间，她见识过那座古堡有多诡异，他竟然有S级的精神力，会不会那天他根本就是装的，他根本就不怕潘。
“你很吃惊。”他的唇极轻地动了一下，“我的精神力等级确实是S级，但现在就和A级向导差不多。”
时念的眉头皱了皱，难道这就是他吃遗鹿的原因？
“很多年前发生过一场意外，我保住了命，但是精神图景和精神体都受到极大的损伤。”他看着那团燃烧的火焰，“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她警惕地问，她一点都不想听这种人吐露心声，知道越多秘密就会越危险，更何况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时念向导，你知道向监会吗？”他转过头，火光攀爬在他的侧脸。
向监会？就是那时不时给她发几封考核邮件的联邦组织？她在发布会上好像也有看见向监会的人发言，不过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位发言人也是位军区男人，是个哨兵，她闻得到他的信息素，一股猴味。
“以前叫做向保会，向导保护协会，是白塔分化在各个星球军区的权力机构。”半梦将马克杯递给时念，“小心烫呀。”
杯子上正好印了朵红玫瑰，像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93区的向监会已经完全被瓦解了，呵，不止93区很多军区很多星球都是。”温川向时念迈进一步，“时念向导，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那张积分卡就当做你的酬劳。”
时念身体一僵，她吸了口气，放下马克杯，从储物镯里拿出积分卡，丢在旁边的圆桌上，以她活了二十几年的直觉，能用一千万当酬劳的事情，肯定不是好事。
“哎呀，再考虑考虑嘛，玫瑰。”半梦拿起那张卡，又从储物镯里拿出一张名单一起递给时念，“这是三天后在圣殿举办的晚宴拟邀请名单，你和我都在列。”
时念接过那张名单仔细看，确实有她的名字，五个进入决赛的向导都被邀请了，她并不是一个关心政治的人，但这里面很多她听过的名字，都是疏导所或者军区的大人物。
“圣殿内囚禁着挪威那星93军区向监会的现任会长，莫西沙向导，她时日不多了，宁远和93军区长云斯年会推某位他们信任的傀儡上位。”温川说。
“宁焰？”时念想象不出有比她更好的人选。
“玫瑰你想多啦，对于宁远来说宁焰有别的使命，他们大概会选一个哨兵吧，毕竟哨兵比向导好掌控多了。”半梦倒在沙发上。
“时念，我需要你和半梦合作，在宴会当天接近被层层围控的莫西沙向导，带出她的接任书。”
“那上面会写你的名字吗？”时念眉头紧锁，一千万，她现在都觉得少了，起码给个一个亿。
“等到那天你可以自己看。”他轻笑一声。
“我为什么要帮你？”时念也勾起一个笑，她的视线滑到名单上，给他办了这件事，要是被发现了，以他的权力能在这些人中保住她吗？还是她就成了一个弃子。嗯？她看到一个很眼熟的姓氏，辰沧，S＋？
“因为我又看见你了。”他缓缓说。
时念抬起头，那张名单从她手中滑落，她看到他棕褐色的眼眸好似燃着火光。
她感到浑身发冷，忍不住颤栗。
是啊，一切都说得通了，那天他之所以知道她会出现在古堡，是因为他看到她会死在那，但她又戴了那对耳钉改变了结局，所以最后他说再会。他为什么知道莫西沙向导时日不多了，也是因为他看见了，看见莫西沙向导的死亡。
现在他说，他又看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