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跟踪我?沈烟心想。
真是太精彩了,明明她回国这件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通知,更没有特意告知沈家人。
还是郁行止曾经和她管理的分公司有过合作,才联系上了她。
“姐姐?”沈烬笑得一脸无害。
沈烟脸上的表情未变,踩着裸色漆皮红底的高跟鞋从容地走过去,然后高甩自己的手提包朝着沈烬脑袋狠狠砸去。
一只女人的手从旁边伸出来,用力拽了沈烬一把,鬼魅一样上前拉住了沈烟要再次舞动的包。
姚月莺卸了妆,看着很乖巧一人:“姐姐,用手打就行了,这包会把他打成脑震荡的。”
上次才得了脑震荡呢,也没好透,应当是经不起这么猛打的。
“撒手!”沈烟呵斥。
“用手?那不是便宜了他?我还想问问沈烬呢,你到底对尹舒薇做了些什么,人家怎么都不愿意出和解书,你是要把妈送到被告席上去才甘心吗?!”
沈烬已经拆了颈椎固定器,但脖子还是有点痛,跌坐在床上问:“你去找她要和解书?”
“你管理公司就管出了这个?公关部又不是扫地机器人,什么垃圾消息都能帮你收拾!”沈烟根本不理会沈烬的问题,怒气冲冲地指责。
她这番态度,反而让沈烬心中的疑虑消散不少。
要知道手下的人来跟他说尹舒薇和沈烟私下见面了,直觉就告诉沈烬这很不对劲。
这两人有什么可以聊的吗?除了他。
“我的个人私事,姐姐不用管那么多。”沈烬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表情冷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施如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穿着一身白裙子,黑色的长发披散,像个女鬼。
当然,房间里她的两个孩子也好不到哪去,瞧着都像是有病。
沈烟去开了房间里的灯:“没做什么,比武呢,我就想看看你费尽心思生下来的这个耀祖的身体健不健康。”
施如雪:“那也比你这个丫头片子强。”
“我没用,当时我不拦着那老头子,你都被砍死了哪里还有命拼耀祖?”沈烟反唇相讥。
有时候沈烟都觉得,施如雪这病可能在小时候就有了,可是没人重视,还觉得挺正常,就这么长大成人结婚了。
沈烟那逆天的外公外婆,一共生育了九个子女,八女一子,对最后得到的这个儿子倾尽所有,别的姐姐都是他的下人。
估计是家风的熏陶,施如雪结婚后就想着要给老沈家生个儿子。
很可惜第一胎是沈烟,老公都不愿意抱孩子,施如雪很失望,可也觉得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哪里知道后来怀上的几胎,去查了查都是女儿,一狠心全都没要。
施如雪身体情况愈发不好,却在这时候发现老公出轨,在外面养了五个女人。
接连受到打击的施如雪精神状态彻底崩溃了,趁着姓沈的睡觉,去厨房拿了一把剁骨刀要把他的头砍下来。
施如雪当时身体很不好,力气太小了,只砍了肩膀几下就把人给痛醒了,二人当场扭打起来,姓沈的抢了施如雪手里的刀,挥舞着就要一刀砍下去。
是年仅十岁的沈烟听到动静,迷迷糊糊跑过来,替施如雪扛下了这一刀。
那一夜,沈家主卧到处都是血,可还是因为家庭纠纷,大家都“相安无事”。
沈烟的爷爷奶奶觉得还是要嫡孙才像个样,从此施如雪就开始做试管,可她身体早垮了,总是习惯性流产,很艰难才生下沈烬。
听到沈烟的话,施如雪沉默良久,缓缓走向沈烟摸了摸她的背:“烟烟,痛不痛?”
沈烟避开:“吃药了吗?”
“没吃,”施如雪看着自己刚刚触摸到沈烟背部的手,“不想吃,难吃。”
沈烟叫保姆拿了药上来:“今天不吃,明天就死,你死了我就把你火化,和那老东西埋一块。”
然后施如雪乖乖把药吃了。
沈烟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就知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沈烟走向电梯,回头又看了沈烬和施如雪一眼,“别他爹的继续惹事了,很烦知不知道?”
沈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施如雪是个什么感情,说怪吧,她是个疯子,说恨吧,她是妈妈。
健康正常的施如雪,早就被既得利益者吃掉了。
沈烬安静看着沈烟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还在看着手指发呆的施如雪,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妈妈,你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怎么不问我疼不疼,怕不怕啊?”
施如雪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坐在床上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好像你爸爸。”
沈烬蹲下:“所以你恨我?”
施如雪摇头:“我爱你。”
沈烬冷笑一声,起身直接走了。
姚月莺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而是照顾施如雪睡下,温柔地说:“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
施如雪皱眉。
“不检查就去坐牢,然后一个人死在牢里,”姚月莺凑近施如雪的耳畔,“你信不信,我再让沈烬生个孩子。”
施如雪一把抓住姚月莺的手腕:“我去检查,你答应我的,不许生。”
“不生不生。”姚月莺满意地微笑。
看施如雪乖乖睡下,姚月莺才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离开。
治疗期间姚月莺看了不少书,学到了不少,她觉得自己该去找沈烬聊聊。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别一直沉浸在原生家庭的伤害里好不好,至少沈烟就没有。
沈烟就从没有伤害别人。
爱找借口的人,是最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倔强地杵着,什么都不愿意改变。
推开书房的门,姚月莺就看到沈烬脸上那堪称病态的兴奋笑容。
“莺莺,你想不想邀请朋友来家里玩?”沈烬放下手机,看似正常地问道。
姚月莺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逐渐收紧:“我说了,你跟我一起去看医生。”
沈烬不理会:“你说,如果郁行止看到尹舒薇突然消失在面前,那表情该多精彩啊,他拍了那么多电影,可能都没有这样的真情流露。”
姚月莺点点头,关上门,若有若思走上前,迅速地扼住了沈烬的脖子,声音都有些变调:“阿烬,我陪着你难道还不够吗?”
沈烬倒在椅子上,笑着放松地垂落双手:“晚了,和我一起欣赏吧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