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月瞪大了眼,吃惊的捂上嘴巴。
陈皮平日里总是透着几分阴翳的桃花眼,此刻却带着满满的温情。
他将躺在缎面上的珍珠手链轻轻拿起,托起汪月的手,小心的将手链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粉色和紫色的珍珠交错,更难的的是颗颗都是拇指大小,饱满的珠串在汪月的皓腕上熠熠生辉,就好像油画上的画面似的。
陈皮的眼睛立刻就注意到了汪月手腕上的二响环。
这东西太有名了,饶是陈皮这个不喜欢张启山的,都知道这东西张启山从不离身。
陈皮磨了磨后槽牙,想把张启山剁吧剁吧喂狗五家的狗。
他将手链戴好,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并插进口袋里。
汪月没有错过他开裂的指甲,以及手指关节上红的发紫的冻疮。
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珍珠,汪月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话。
在她漫长的时光里,她遇到过很多人,也交过很多朋友。
可能是她身边什么都不缺,一切都闪耀,所以她很少收到来自别人的馈赠。
张启山:那我呢?那我的二响环算什么?
汪月:破坏气氛,叉出去。
汪月手指触碰上手腕上的珍珠,又润又凉。
她的心就像海边的浅滩一样,卷起了一些小小的活泼的浪花。
汪月咬了下唇,对着陈皮扬唇一笑。
这一笑就像冬日里的春花,灼灼生辉,一下子把陈皮看呆了。
还没等他回味,汪月的手就伸到了他的脸上,把他的脸蹂躏成一团。
陈皮也不躲闪,就站在原地任她摆弄。
汪月捧着陈皮的脸,问道:“这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
陈皮被挤着脸,回答道:“嗯,都是我亲手剖出来的,你戴上好看。”
汪月心头微微一滞,问道:“手不冷吗?”
“冷,可是给你剖珠子不怕冷。”
他接着说:“就算不做这个,我的手也会长冻疮的。”
对于陈皮而言,他不懂得暧昧拉扯扮无辜,也不懂得投入比和回报率。
他只知道要把最好的送给汪月,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汪月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汪月被陈皮亮亮的黑色瞳仁盯着,突然觉得陈皮就像一只小狗,一只顶顶可爱的小黑狗。
她有点被萌到了。
心脏好像要融化掉的感觉。
汪月指尖轻轻的触摸上陈皮的睫毛。
陈皮眼睛颤了颤,长长的羽睫在汪月的指腹上抖啊抖的,就像簌簌抖落的雪花,又像落在指尖的小鸟。
在这种氛围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又紧密了一些。
烛九阴懒懒的缩在阿桂厚实的毛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吐着蛇信。
[大虫,你觉得这个人类怎么样?]
阿桂停止舔爪爪的动作,掀起眼皮朝那边看了一眼。
[长得挺好看的,还听话,主人要是喜欢也很合适。]
烛九阴眼珠子都惊的凸出来了。
它尾巴尖打了打身下的皮毛,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呢?主人怎么会喜欢上人类呢?]
阿桂无聊的卧在了地上,反问道:[可是外形不都一样吗?]
烛九阴没话说了。
确实,他本来觉得主人看人类就和看他们这些宠物没什么不同。
但是被阿桂这么一点醒,它突然领悟了。
人类和主人有着一样的外表!!
烛九阴抑郁了,它缩回脑袋,在阿桂的背上盘成了一团。
阿桂玩着自己的爪爪宽慰道:[没事的,主人还是幼年体,什么也不会发生的。]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阿桂也对主人身边的人类多了一丝芥蒂。
它总害怕那些人接近主人是怀着不好的目的。
但现在主人并没有暴露身份,而且据他观察,这次主人找的人类朋友貌似也都可以。
特别是这个陈皮,有事没事都会来找主人,下地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主人买礼物,就差把家底搬过来送给主人了。
阿桂表示,他愿意主人交这样的好朋友。
汪月从桌子下其实是空间里掏出了一瓶药膏,打开后拉着陈皮的手,细致的给他上了一层药。
陈皮总要下地,而且他市井出身,对自己的身体照顾没那么多讲究。
生活质量就维持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穿衣也是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就行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的保养自己的这双手。
汪月看着这双手,狰狞粗大的指节和自己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皮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想将手收回来,但又舍不得将自己的手从汪月手里抽走。
他看着汪月细长白嫩的手,有些出神的想:她的手也这么好看,可是却能一拳一个粽子,比自己还厉害。
陈皮心里蓦地升起一阵笑意。
他努力绷着嘴,可还是漏出了一些笑声。
汪月疑惑的看他一眼。
“你在笑什么?”
陈皮摇摇头,老实道:“我在开心你给我涂药。”
这样直白的话让汪月有点不好意思。
她傲娇的斜睨了陈皮一眼,松开自己的手。
“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汪月又从桌子下拿出几个相同的药瓶,推到陈皮面前。
“别说我白拿你手链,这些药给你,一定要好好涂着。”
陈皮开心的将药瓶全塞进了胸前棉袄的内袋里。
“我知道你不缺手链,我就是想送。”
和汪月相处了一会,陈皮这才舍得把眼珠子移开。
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桌子角落放着的刻刀和刀鞘。
陈皮暗自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是给谁做的?”
“小官啊。”
汪月答道。
陈皮心中有些醋意。
先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张启山,后又是张海官。
他手指胡乱拨弄着腰间的九爪钩,虽不发一言,但谁都能看出来他阴暗眉眼间的不开心。
汪月失笑,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不要这个样子嘛,要不……我也送你一个新年礼物?”
陈皮眼睛亮了亮,毛一下就被顺好了。
“是你自己说的,我记住了。”
“嗯。”
陈皮也没坐多久,快到年关了,他盘口的生意也很忙。
况且日子军队很快就要打过来了,他选择留下来,要准备的事情就更多了。
今天给汪月送珍珠手链,也是想在日子军队打进来之前,把自己的心意送出去。
那条珍珠手链,是他当上四爷后就开始一个珠子一个珠子亲手挖出来的。
不沾一点地下的东西,是他陈皮能送出的最好的东西。
离开前,陈皮问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张启山说日子人过完年就要打过来了,你准备去哪?”
“我?”
汪月想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好多事情,在长沙也待不了多久。
“我会离开长沙,至于去哪?暂时还不确定。”
汪月反道:“你呢?”
陈皮咬牙:“我的地盘凭什么被日子人占了?我要留在这守城。”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又缓和下语气对着汪月说:“我除夕夜里再来找你。”
说完,陈皮拿下衣架上自己的外衣,穿在身上,找出扫帚将阳台上自己踩下的污渍清理干净。
“走了。”
说完,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手掌撑在栏杆上就利落的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