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回到学校的我们不少人都变成了火红的虾子,我脚上起了水泡,走起路来都觉得难受。
那样劳累的晚上,我们没有人愿意学习,这样的意愿在平时就有,但是今天晚上格外强烈。我们央求着邓姐,最后终于说服了她,让她给我们放了电影。
放的是《星际穿越》,很久以前看过一次,那时候一个人闲的无聊,就在网上搜索一些评价很好的电影去看,也就翻到了这一部经典。
没想到班上其实看过的属于少数,很多人一开头看得云里雾里,我和李湛都看过,就一起笑笑,没怎么作声。文东风坐在一旁,我就给他做着解释,告诉他哪些是伏笔,哪些是关键的剧情。
二刷电影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但这次不同。教室昏暗的灯光里大家每一个人都很开心,跟着电影笑,跟着电影哭,朦胧的灯光下我朝着右边看去,一抹淡淡的白光打在林小林的侧脸,照亮了她的眼睛。
她就这么转过头,看着我,嘴里像是在问我些什么,换做以前,我一定可以看出来她在说什么的,可现在我却只剩下了茫然。
电影没能放完,留下的结局,我回家以后,在半夜拿着手机打开跟着看,却只是看了一点点就索然无味。
我试着回忆,回忆在班上看这部电影的场景,却只是记起来那一束淡淡的白光。
还有坐在不远处的林小林。
在删掉她一个月以后,这部电影,成为了我和她为数不多的新话题,那天晚上我和她讲了好多有关电影的事,我试着找回相遇时候的口吻,却总是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删除的悄无声息。
远足之后的那段时间平静得乏味,只有无穷无尽的考试,月考,周考,好多好多。
生物老师突然破天荒的叫出去了我,林小林和钟晓泊,生物,他们俩一个是女孩子里生物最好的,一个是生物课代表,我呢?我是个生物险胜哥,总是以超过一本线作为胜利指标,我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把我们叫出去,讲了才知道,原来是有关生物竞赛的事情。
哈?我一个生物不及格的能给我搞去竞赛?
“老师,我生物不太好。”
“没事,你看,这个竞赛和高中关系不大,就是新内容……这个主要是考智商,你看你,一个月……回来还是前十,肯定很聪明,你就也去参加一下。”
那时候我听了这些话真的很惊讶,特别惊讶,林小林也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生物老师和我的矛盾几乎全班人都很清楚,这次她却对我不吝赞美之词,简直是邪门。我被这么一夸也是头脑一热,就想着要去参加竞赛,反正就当是见世面。
当然了,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林小林也在,我总是费尽心思的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即使什么也不做。
四月就这么过的仓促,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彻底翻篇了。
期中之后我和刘旋坐在了一起,都在第一排,李湛和林小林坐得很近,这小子就开始老是利用这个座位来搞我的事情。我们坐在第一排,但这不妨碍我们每个人都很快乐,旋也是,李湛也是,当然他不完全是,而且他和杜依寒又闹了矛盾,所以他也常常郁郁寡欢。
对了,顺手提一嘴,那是勇士打国王的一轮系列赛,库里一个人把比赛拖到了抢七,并且在抢七里砍下了五十分,创造了历史。
那次,我和李湛一起去外面吃饭,吃完饭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愿意用我大学四年单身来换勇士赢下抢七,好了,现在真的赢了,我又不乐意了。
“现在怎么办?你大学四年要单身了。”
“再说。”
......
五月份,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我生病了,支原体加新冠加流感,能查出来的几乎一切病毒细菌我都染上了,那天晚上发烧到了将近40度,第二天也就没来学校。
李湛晚上给我发来消息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康复,我也不太清楚,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回答。我一直等着林小林给我一点点关心,可是直到我退烧以后,我们聊天框里还是空空如也。
我苦笑着,嗓子里犹如刀割的痛苦好像都不再那么清晰。
四月加回来林小林以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就此平稳下来。我本以为企鹅里的聊天记录都还在,我和她的关系就可以回到我们当初热情分享的时候,可我错的很彻底,一个月足够时过境迁,再次加回来以后,我们总是沉默不言,现实也是,网上也是。
很多次我想要尝试着,尝试着去和她产生一些联系,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那时候杜依寒和李湛分手,她跟李湛说,“我没法做到和你相处像丘山和林小林相处的那么自然”。
多么可笑,我的一次次失败和她的一次次沉默,变成了其他人眼里的和谐。
那天,我写完一首诗。
“落日挽银月,残霞鸣金铎。
身入千山里,魂照百人空。
情比征途次,恶较怜惜多。
矢志终归死,无爱依旧活。”
出门去丢垃圾的时候,我看见林小林就站在走廊上,护栏旁边,我看着她,她却一直看着远处的树林。
过去丢垃圾的时候,她慢慢的走到楼梯前,梁星正在上楼梯,林小林笑着向他开口询问道:
“你去干嘛了呀?”
“去打球啊。”
我愣住了,僵在了原地,艰难的转头,我看见他们互相笑着,谈话的内容,和我那时候和林小林的如出一辙。
夕阳洒下,洒在走廊上,洒在他们身上,我在影子里,见证着一个轮回,见证一个,男主角不再是我的故事。
那是个夏天,我总是去打球,林小林和付潞在同样的位置遇见了我,她温柔地询问我,声音里全是关切。
“你这是去干嘛了呀?”
“去打球去了!”
一年前额上流下的一滴汗滚落在地,摔得粉碎,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渍,成为了现在的我的泪痕。
我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面前是一棵大树,阳光细碎的透过,在我脸上光暗交替着。
吴竹,那时候你告诉我,最喜欢我的一句诗,就是“矢志终归死,无爱依旧活”。
我很惭愧,我写下了这样的文字,却做不到那样洒脱,看见梁星和林小林相处的时候,我心里蔓延着近乎破碎的痛苦。
我做不到不爱,更做不到忘记那些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