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鸿出了书房,抬头,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有些刺眼,但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可他似乎回不去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姜钰有可能有上京达官贵人的人脉,而他却选择了跟姜钰和离。这应该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失败最错误的选择。
回头看了眼书房,他心中有滔天的恨意,但眼中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只在出了青山伯府很远,他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
这边,青山伯轻声的劝慰苏月珍: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看不上那祁元鸿,但谁让你之前做出那种事情呢?别的事情还好,闺中失贞,上京城这些大家族,你是没有办法嫁进去的。
祁元鸿出身寒门,没有根基,他想要在官场上站得住脚根,就必须依靠我们家,他就不敢对你不好。你以后跟他相处收着些脾气,夫妻间过日子还是和和睦睦的好。”
苏月珍撅了噘嘴,“孙女知道了,但是.....”
她大眼睛看着青山伯,一副委屈的模样。青山伯无奈道:“还有什么事情,你说。”
“就是...就是宋玉书,祖父您能不能找到他。”苏月珍小心的说。
“胡闹!”青山伯呵斥道,“你以后不准再想着那宋玉书,一个下等的戏子,玩物而已,你以后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苏月珍噘嘴,“我也不是非要成亲的,像文新公主那样不就很好?”
青山伯听了她这话,气的手都有些抖了,“你竟然想跟文新公主一样,怪不得.....”
那文新公主现在二十八九岁了,一直没有成亲,在她的公主府养了好几个面首。
“你能跟文新公主比?文新公主跟当今圣上一母同胞。”青山伯呵斥说。
苏月珍并不觉得她跟文新公主有什么不一样,她梗着脖子说:“我姑母还是贵妃娘娘呢,姑母那么受宠,表弟八皇子肯定能当皇帝,我以后是皇帝的表姐,我怎么就不能....”
“啪!”
青山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苏月珍的脸上,“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刚才的那些话,你最好别再说起,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的命。”
苏月珍因为出生当天,青山伯府飞来一群喜鹊,然后大师说她身带祥瑞,会给青山伯府带来福报,所以她一出生就是整个青山伯府的团宠。整个青山伯府,连跟她说重话的都没有,更别说挨打了。
此刻她流着眼泪,目光哀怨的看着青山伯。青山伯长叹了一声,狠心的对着门口说:“把四小姐带到祠堂,罚跪一天一夜。”
苏月珍哭的更凶了,帕子一甩跑了出去。守在外边的杨嬷嬷,连忙跟在后面。她见苏月珍是往自己的院子跑,连忙快跑跟上她,小声说:“四小姐,伯爷让您跪祠堂呢。”
苏月珍停下脚步,扭头朝杨嬷嬷喊,“用你管?”
杨嬷嬷闭了嘴,小心的跟在她后面,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怎么跟苏月珍提,找找她的儿子杨天福。
不知不觉间到了苏月珍的院子,苏月珍哭着进了卧房,杨嬷嬷站在卧房门口,踌躇了好久,最后握了握拳头进了卧房,扑通一声跪在了苏月珍跟前,“求四小姐派人找一找我家天福。”
苏月珍本就委屈着,见到杨嬷嬷这样,更加生气,拿起手边的一个靠枕,砸在了杨嬷嬷的脸上,
“我不是让人找了,他事情没有办好,姜钰没有死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没有治你们全家的罪呢,你倒是逼迫起我来了。”
杨嬷嬷被靠枕砸在头上不是很疼,但面子丢的极大。她是青山伯夫人的贴身丫鬟,贵妃娘娘八九岁的时候,她又开始跟着贵妃娘娘,再后来被拨给了苏月珍。
在整个青山伯府,她是顶顶有面子的下人,就是贵妃娘娘每次往府里送礼物,也会有她的份儿。而现在,她被主子砸了,不知道府里的人会怎么议论她呢。
杨嬷嬷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勤勤恳恳的服侍一个个主子,换来的却是儿子失踪,是死是活不得而知,自己还丢尽了颜面。
但她是奴才,做奴才的,主子给什么都得接着。她低着头,把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给苏月珍磕了个头,道:“是奴婢越矩了。”
“你起来吧。”苏月珍道。
杨嬷嬷站起身,这时外边传来的管家的声音,“四小姐,伯爷说了,您必须在祠堂跪一天一夜。”
苏月珍腾的一声站起来,对着窗户朝外喊,“我就不去。”
外边没有了声音,杨嬷嬷站在一边低头沉默。若是以往,她肯定会劝苏月珍去祠堂,就是做做样子也行。青山伯是府里的当家人,他的权威不得侵犯。即使苏月珍这个身带祥瑞的人也是一样。
果然不一会儿,几个粗壮婆子冲了进来,押着苏月珍就往祠堂走。苏月珍奋力的挣扎,嘴里还叫喊着,“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小姐会要了你们的命,你们给我等着。”
几个粗壮婆子充耳不闻,一路押着她去祠堂。杨嬷嬷没有跟过去,而是让苏月珍的贴身丫鬟跟着过去了,她出了府回了自己的家。
他们这些在府里有头有脸的仆从,在外边也是置办了家产的,甚至她家里还有两个小丫鬟伺候。
她推开大门进去,就见她男人杨德茂在院子里站着,一脸焦急的模样。见到她,杨德茂马上迎上来问:“怎么样,四小姐怎么说?有没有派人去找天福?”
杨嬷嬷一脸灰败的进了屋,杨德茂见她不说话急得直跺脚。他跟着进了屋,又问:“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四小姐不管。”杨嬷嬷失魂落魄的说。
“怎么不管?”杨德茂又急又气,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他又道:“你之前不是说,四小姐说就是天福被官府抓起来了,四小姐也会救他吗?”
“是啊,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又不管了。我一个做奴才的能怎么办?”杨嬷嬷眼睛都红了,那是她成亲好多年,才生下的儿子啊!
“那你去找伯夫人,让伯夫人帮着找人,我们天福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有了啊!”
杨嬷嬷擦了下眼泪,“府里还乱着呢,有谁会管一个下人儿子的死活?”
杨德茂听后,砰的一声踢翻了一张凳子。杨嬷嬷坐在那里流眼泪,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再体面也一样是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