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想到了,青山伯或者苏贵妃会阻挠她入朝为官,毕竟他们之间是死敌。但没有想到,苏贵妃会这么早这么快跳出来,只能说皇上给了苏贵妃太大的自信,让她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举荐她入朝为官的奏折,是送到了通政司不是直接呈给皇帝,所以上京折子到皇帝手里前,估计就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跟楚国公不对付的,政见不一的可不是一两家,别人为什么不动,偏偏苏贵妃动了?
还是那句话,被特别对待久了,即使是聪明人也会迷失,看不清自己真正的位置,不知道何为谨慎。
这边,楚国公的轿子还如以前一样进了宫,到御书房外才停下。楚国公被小太监扶着下了轿子,通报后进了御书房。
行过礼后,皇帝给楚国公让座,然后道:“爱卿啊,你这折子是什么意思?”
楚国公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皇上,您知道老臣家里出的事情了吧?惭愧啊,无脸见人啊!”
皇帝自然听说了,楚国公府嫡子被换成庶子还被下毒的事情,再看看楚国公那颤颤巍巍病病殃殃的样子,心就软了一些,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有个治家不严的时候。”
“但是臣后继无人了啊!”楚国公了解皇上,皇上也了解楚国公,所以楚国公觉得还是把话直说的好。
就听他又道:“皇上您知道,臣那孽子的德行,别说让他光耀门楣了,他不给臣惹祸就已经好了。那个...被换成嫡子的孙子,臣曾经也是精心教导,但他比他老子还不成器。
臣本来已做好了百年后,跟列祖列宗谢罪的打算,但臣的孙女姜钰给了臣希望,臣想赌一赌,臣不想让楚国公府在臣的手里败了。”
皇帝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的太子年少有为却被人毒死,虽然他当时隐隐的松了一口气,但那毕竟是亲儿子,又是那样的优秀,做老父亲的如何能不心疼?
“但是爱卿啊,姜钰是女子,她入朝为官后会有多艰难,你也是清楚的。”皇帝道。
当今皇帝,很多时候对老臣还是很宽容的,他愿意跟老臣讲一讲道理。从这一层面来讲,他算是明君。
“皇上,”楚国公叩拜在地,“臣知道她前途艰难,但臣不想死不瞑目。”
说完他抬起头,脸上已有两行泪。皇帝皱眉,其实姜钰入朝为官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又不是入后宫。通过上次在御书房对姜钰的了解,皇帝以为,姜钰那样的女子若是入了后宫,可能会是个祸害。
有胆有谋,又有家族支撑,未来必是大患。但她若是在前朝当官,倒不是太大的事。毕竟她要从小官做起,她又是女子,说不定一场朝廷争斗就被打回家了。
可大乾朝从那位女皇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女官了。这个口子若是一开,或许以后会有更多的女子入朝为官,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后宫,影响到皇位的继承。若是公主也要在皇位继承中掺一脚.......
大乾会不会因此而乱?
皇帝越想越多,最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国公,脸也有些冷。不过他还是没有直接拒绝,太后跟过世的楚国公夫人是闺中密友,当年若是没有这层关系,楚国公不会支持自己,自己的皇位也会坐的更加艰难。
“爱卿让朕想一想。”皇帝起身走到楚国公跟前,弯腰扶起,还说:“你那孙女,太后上次见了后就一直夸赞,若是可以,朕可以给她赐婚。”
也就是说,姜钰即使是和离的,你们一样可以给她挑个好夫婿,没有必要入朝为官。
楚国公最想要的是姜钰嫁个好夫婿吗?当然不是,他要的是楚国公府的继承人,要的是楚国公府继续昌盛。他相信皇上明白他,但皇上还是说出这样的话,说明皇上想要拒了他的折子。
楚国公自然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皇上会多方考量也在情理之中。他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谢皇上。”
皇帝嗯了一声,让人把楚国公送出去,然后回到桌案后坐下。他了解楚国公,知道这件事他不会善罢甘休,他可能会去找太后。太后会如何决定?皇帝一时拿不准。
楚国公回府后,脸上并没有失落,这个结果在他和姜钰的意料之内。回到书房后,他就让人把姜钰叫了过来,讲了进宫的经过,然后道:“让你外祖母进宫见太后吧。”
姜钰也没有失望,她面色平静的点头,楚国公让人往安远侯府送信。
安远侯夫人接到信,叹息一声跟安远侯说:“非要走这一步吗?给珠儿挑个好人家出嫁不是更好?”
安远侯看了她一眼,“楚国公府现在需要她站出来,她自己也想如此。别想那么多了,往宫里递牌子吧。”
安远侯夫人长长的叹息一声,她不能理解姜钰,有轻松顺遂的日子可以过,为何非要选那条荆棘遍布的路。但就像安远侯说的那样,楚国公府需要姜钰站出来,姜钰也想如此,她这个做亲家做外祖母的,怎能不帮?
让人往宫里递牌子,没多久太后那里就回话了,说太后正想宣她进宫聊天呢。安远侯夫人觉得,太后可能是听说了,楚国公府庶子换嫡子的事情,想要了解情况吧。
果然,第二天太后见到她后,就问:“前些日子京里乱着,就没有喊你入宫说话,你若是不递牌子,我也要宣你的。楚国公府现在如何了?你那女儿可还好?”
安远侯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先把楚国公府庶子换嫡子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然后道:“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楚国公府也还好。臣妇那女儿.....”
安远侯夫人声音里带了哽咽,“太后,您是不知道,臣妇知道这件事后,心那个疼啊.....”
因为楚国公夫人跟太后的关系,安远侯夫人跟太后也算是亲近,才敢如此哭诉。太后也是做母亲的人,她拍了拍安远侯夫人的手说:
“当年静蓉身体不好,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做事情出现疏漏也算是情有可原。”